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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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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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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烟火》连载

第十章 赵飞扎荒杠

赵启婚礼上那盘油糕,金黄酥脆,香气四溢,可这背后的故事,得从去年秋天赵飞扎荒杠说起。

拔麦子的时节,田野里一片金黄,麦浪在风中翻滚。赵飞像往常一样在地里劳作,突然,他在队里的一块地里有了新发现。好些老鼠洞像大地的秘密通道,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每个洞口旁都隆起大小不一的土堆,洞与洞之间,还有光溜溜的小道,仿佛是老鼠们精心规划的交通网络。赵飞一下子来了兴致,那好奇与兴奋,就像小孩子发现了宝藏。他一路小跑回到家,连汗都顾不上擦,迫不及待地把这事儿告诉了父亲。

父亲正坐在堂屋里抽着旱烟,听完儿子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睿智的光,微微眯起眼睛,笃定地说:“那些洞口附近,藏着老鼠们的粮仓。”那语气,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对猎物的习性了如指掌。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赵飞就扛着锄头出了门。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的肩上多了一条口袋,手中紧握着一根铁棍。他特意提前到了那片“鼠患之地”,站在田埂上,望着那一片老鼠洞,心里满是期待。他手持铁棍,在土堆周围小心翼翼地扎着,每一下都带着试探。当铁棍扎下去,有闪空的感觉时,他就像找到了线索的侦探,立刻蹲下身子,用锄头把土刨开。果然,一个井然有序的麦穗粮窖出现在眼前。麦穗紧紧相依,像是一群亲密无间的伙伴,密度高得惊人,哪怕是最细小的缝隙,也难以容下一指。中间被麦穗包裹的麦粒,颗颗饱满,像是一颗颗金色的珍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光芒。

赵飞兴奋极了,他一把一把地把麦穗往口袋里装,每装一把,成就感就增加一分。他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无尽的能量,平日里觉得枯燥乏味的拔麦子,此刻也变得轻松惬意起来,就像是在完成一件伟大的使命。

没过几天,扎荒杠的活动就像一阵风,在村里传开了,吸引了众多人的参与。大家纷纷拿着铁棍,到那片地里寻找老鼠的粮仓。然而,传统的铁棍在扎到老鼠的洞或窝时,也会产生闪空的感觉,常常让人白费力气,徒劳无功。这时候,有人开动了脑筋,一种专为扎荒杠设计的工具应运而生。这工具尖端锋利,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匕首,便于刺入土壤;更妙的是,在尖端不远处,巧妙地设计了倒刺结构,就像一个个小钩子,能牢牢地抓住东西;同时,一个便于施力的手柄被安置于末端,握在手里,操作起来十分便捷高效。有人给这个工具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叫荒杠棍。这荒杠棍一出现,就成了扎荒杠中的得力助手。

当荒杠棍扎入土中,若感受到明显的闪空感,且在拔出时倒刺上挂有麦芒,这便成了发现粮窖的确凿信号。人们一看到这信号,就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挖开土层,那黄灿灿的麦穗露了出来,之前扎荒杠时的腰酸,抠土时手指的疼痛,一下子就被忘得一干二净。

老鼠不仅贮存小麦,也贮存其它农作物。有一次,赵飞在一块黍子地旁边,发现了几堆新土。他像往常一样,拿起荒杠棍没扎几下,就找到了粮窖。打开粮窖一看,里面全是光溜溜的黍粒。赵飞一开始尝试用单手大把地抓取黍粒,可黍粒太滑腻了,就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越是用力握紧,从指缝间溜走的反而越多。他皱起了眉头,有些着急。随后,他灵机一动,改用半握的手掌轻轻铲起,这一改变还真有效,黍粒开始乖乖地聚拢在手心。

这个粮窖的土层很深,足有一尺有余,直径却相对狭窄,给掏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通常情况下,一次开挖土层便能将粮仓清空,但这次却是个例外。粮仓的长度超乎想象,赵飞不得不反复开挖五六次,每一次弯下腰,每一次用力挖掘,都让他感到无比吃力。他咬着牙,坚持了近两个小时,才将所有的黍粒悉数取出。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李果在紧锣密鼓筹备婚礼之际,偶然得知了关于那半袋黍子的消息。她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找到了三弟赵飞,恳请他将这珍贵的食材背到邻近的碾房。赵飞看着嫂子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背起黍子就往碾房走去。

到了碾房,李果也跟了过来。她返回家中,取来了簸箕与笤帚。叔嫂俩配合默契,一个奋力推动着沉重的碾子,碾子在碾盘上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发出沉闷的声响;另一个则在碾盘上不断扫动着黍子,确保每一粒黍子都能被碾到。随着碾滚子的缓缓转动,厚厚的黍子层在强大的压力下逐渐褪去外壳,露出金黄色的颗粒。

赵飞展现了他作为簸簸箕高手的精湛技艺,他双手熟练地拿起簸箕,手腕轻轻一抖,黍糠与黄米在他的操作下迅速而彻底地分离,就像一场精彩的表演。紧接着,他们将黄米倒入锅中淘洗,待其粉干后,再次带回碾房进行深度加工。这一次,他们借来了罗,罗的上面,颗粒稍大的部分又被倒回碾盘,继续接受碾压;而罗的下面,则是细腻均匀的黄米面。

经过叔嫂二人的一番辛勤劳动,赵启婚礼上的油炸糕所需的主要原料——黄米面,终于圆满解决了。每个人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都怀着无比的珍视,尤其是这批黍子,仿佛经过了大自然中最挑剔的筛选师——老鼠的精心挑选,每一粒都饱满圆润,蕴含着自然的精华。

用这样优质的黍子制作出的油炸糕,口感异常筋道,令人回味无穷。宴席上,每一块油炸糕都成了宾客们交口称赞的焦点,他们纷纷赞叹其美味非凡。这份来自味蕾的满足与幸福,不仅让宾客们心满意足,更让赵飞的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成就感。赵飞的笑容格外灿烂,他为自己的劳动果实能够得到大家的赞誉感到自豪。

注释:(1)扎荒杠:用铁棍寻找鼠窖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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