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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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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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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正腔调》连载

第三十九章 传统挣扎

利济巷深处,陈婆那口熬着筒骨汤的生铁锅,锅盖被粗暴地掀开,“哐当”一声砸在油腻的地面上!滚烫浑浊的汤水溅起老高。

“老不死的!卖个鬼的汤!给老子滚开!”刀疤刘一脚踹翻了瘸腿的木桌,卤味、破碗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墨水瓶煤油灯摔得粉碎,豆大的火苗瞬间被污水吞没!几个金鳞商管队员如狼似虎,挥舞着橡胶棍,见摊就砸!

昏黄的光点一个接一个熄灭,如同被踩死的萤火虫。压抑的惊呼、女人的哭泣、老人绝望的哀求,瞬间被橡胶棍砸在铁皮、木板上的“砰砰”巨响淹没。

“刀疤哥!刀疤哥!高抬贵手啊!我们…我们就是混口饭吃…”一个断了腿的摊主拖着残躯,试图抱住刀疤刘的腿。

“混饭?”刀疤刘狞笑着,橡胶棍狠狠戳在对方脸上,“老子看你们是活腻了!五爷的地盘,是你们这群烂虾能点灯的?!”他一脚踹开那人,目光如毒蛇般扫过黑暗角落里簌簌发抖的身影,“都给老子听好了!再看到这巷子里有一粒火星,老子就把你们这些老骨头,一根根拆了扔汉江里喂鱼!”

黑暗彻底吞噬了狭窄的巷弄,只剩下浓烈的卤水酸腐味、劣质香油的油腻气,还有…被砸碎的微末希望散发出的、冰冷的绝望。

筒子楼地下室,灯泡的钨丝发出垂死挣扎的“滋滋”声。

老瘪枯瘦如鬼爪的手,死死掐住一只肥硕老鼠的脖子。老鼠疯狂蹬踹的爪子,在他肮脏的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另一只手里,那块边缘带着暗红灼痕的青铜碎片,锋锐的棱角在昏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幽光。

“给老子…吸!”老瘪浑浊的眼珠里,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贪婪疯狂交织。他用碎片边缘,在老鼠油亮的灰色皮毛上,狠狠一划!

“吱——!”凄厉的惨叫刺破地下室死寂!鲜血涌出!

就在血珠接触到青铜碎片的刹那,碎片上那些暗绿色的锈迹,如同沉睡的活物被惊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滑腻的触感,顺着老瘪捏着碎片的手指,猛地钻了进去!

“啊!”老瘪浑身剧震,如同过电!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生命力的暖流,顺着那冰冷滑腻的触感,从挣扎的老鼠体内,被硬生生抽离,沿着青铜碎片,倒灌入他枯朽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老鼠惊恐绝望的意念碎片!

老鼠的挣扎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油亮的灰毛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干枯灰败,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水分!那双原本贼亮的小眼睛,也迅速蒙上一层死亡的灰翳。而老瘪自己,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饥饿感,竟奇异地缓解了一丝!一种病态的、吸食他人生命力的餍足感,让他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红晕。

“嗬…嗬…”他喘着粗气,松开手。那几乎成了干尸的老鼠“啪嗒”掉在地上,轻飘飘的。老瘪看着手中那仿佛更幽暗了几分的青铜碎片,又看看地上老鼠的干尸,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更强烈的、扭曲的渴望,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江滩破木船内,油灯如豆。

廖小椒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指,捏着那根带着倒钩的大号缝衣针,针尖刺破靛蓝的粗粝土布,发出“噗”的轻响。麻线被狠狠拽紧,勒进布里,发出紧绷的“嘣”声。她不是在绣,是在用针线搏斗!

额角伤疤在昏暗光线下狰狞跳动。针脚粗野、扭曲,像一道道缝合在旧日伤口上的蜈蚣。炭笔画出的龙王庙飞檐轮廓,被这种近乎自虐的针法粗暴地“钉”在布上。飞檐下,那个代表张侉子空无的浓黑方块,针脚尤其密集、深陷,仿佛要将无尽的恨意和思念都缝进去。

“椒姐,吃口东西吧?”老吴佝偻着背,端着一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清水寡汤,小心翼翼地探进船舱。

廖小椒头也不抬,手腕猛地发力,又是一针狠狠扎下!针尖穿透厚实的土布,刺破了她垫在下面的手指指腹!一滴暗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染红了麻线。她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更用力地拽紧血染的线。

老吴看着那幅在油灯下、用粗粝布匹和带血麻线“钉”出来的、扭曲而充满力量的老街影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默默放下碗,退了出去。船舱里,只剩下针线穿透布匹的“噗嗤”声,麻线紧绷的“嘣嘣”声,还有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沉重呼吸。新街的霓虹倒映在远处的江面上,流光溢彩,却照不进这艘破船里,那用血与痛与粗粝针线构筑的、永不妥协的旧世界堡垒。

市工商局那间堆满卷宗的档案室里,日光灯管惨白。

小赵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屏住呼吸,将一张崭新的白色复写纸,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白天发现的那片干涸乌黑的青石地砖上。乌黑痕迹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侧巷最阴暗的角落,白天光线都难以企及。

他用手指的指腹,极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沿着复写纸的表面,缓慢而均匀地按压、摩擦。每一次按压,都仿佛能感受到青石地砖的冰冷和那些干涸“墨迹”的粗粝凸起。

复写纸下,乌黑的痕迹被压力一点点拓印上来。

渐渐地,不再是模糊的轮廓!

复写纸上,清晰地显现出几个歪扭、断续、却力透纸背的名字!

“刘…胖…子…”

“王…耀…祖…”

“刀…疤…刘…”

名字下方,是一个巨大、狰狞、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深红色的——

“X”!

不是墨汁!是早已干涸板结、渗入青石纹理的…人血!

小赵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复写纸差点脱手!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这不再是一封普通的举报信,这是刻在青石上的血债名录!是来自地狱的控诉!那力透青石的刻痕,每一个笔画都带着濒死般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他猛地抬头,环顾死寂的档案室,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那条阴暗小巷里,那个戴着破草帽、用血在石头上刻下诅咒的枯瘦身影。汉正街的浑水,比他想象的,深了何止万丈!

金鳞绸缎庄密室,血腥味混合着浓烈的檀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王老五瘫坐在蒲团上,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残留着暗红的血渍。兽头香炉歪倒在一旁,炉壁上兽吻纹路里的暗红流光黯淡了许多,如同重伤的毒蛇蛰伏。额角那道蜈蚣疤,此刻竟像活物般微微蠕动,边缘渗出丝丝缕缕暗红的血线。

铁砣跪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是几片刚从周建国崩溃躯体上回收的、边缘焦黑扭曲、泛着诡异暗绿锈迹的青铜碎片。碎片散发出冰冷刺骨的邪异气息。

王老五喘息着,枯瘦颤抖的手指,缓缓伸向锦盒。指尖在触碰到其中一片碎片的瞬间!

“滋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烙铁烫在皮肉上的声音响起!王老五指尖的皮肤瞬间变得焦黑!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猛地传来!

“呃!”他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眼中惊骇交加!

那碎片竟在排斥他!或者说,他体内被江轮汽笛声重创、变得混乱虚弱的邪力,已经无法压制这些碎片本身携带的、更原始狂暴的异种能量!

他死死盯着锦盒里那些不祥的碎片,又看看自己灼伤的指尖,再感受着体内如同被绞碎的经脉传来的剧痛和空虚,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恐慌猛地涌上心头。他需要力量!更直接、更霸道、能快速修补创伤、压制碎片反噬的力量!他浑浊阴鸷的目光,缓缓投向了密室角落里…那个巨大的保险柜。

鹦鹉洲堤外,自发市场的鱼腥味混着烂菜叶的酸腐气。

廖小椒的破摊前,一个穿着崭新“沿江新天地”广告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胖子,捏着鼻子,用脚尖踢了踢摊位上那把豁了口的砍刀。

“哟嗬!廖老板?还玩这个?”胖子嗤笑,唾沫星子横飞,“新街那边,保安都配电棍了!你这破铜烂铁,砍得动哪个?趁早当废铁卖了,还能换两碗热干面!”

旁边几个摊贩都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廖小椒枯坐着,铜勺般的眼睛望着浑浊的江水,眼皮都没抬一下。

胖子见她不理,更来劲了,弯下腰,肥腻的脸凑近,压低了声音,带着恶意的嘲弄:“听说…张侉子真成苕了?啧啧,可惜了那双巧手啊!刻章刻得几好!现在么样?屎尿都不晓得吧?新街开张,王老板大气,搞了个'汉正记忆博物馆’,里头还摆了几个假模假样的刻章工具呢!哄那些外地苕货(傻子)!你说讽不讽刺?真的在笼子里关成苕,假的摆着当菩萨供!”

廖小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攥着靛蓝土布的手指,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粗糙的布纹里。

胖子得意地直起身,拍拍手:“走咯!新街'楚韵楼’开业,老子订了包间,那才叫吃饭!你这堆破铜烂铁,留着当传家宝吧!哈哈!”他大笑着转身,臃肿的背影在肮脏的江滩上格外刺眼。

廖小椒依旧没动。直到胖子的身影消失在堤坝上,她才缓缓低下头。铜勺般的眼睛里,死寂的灰烬下,那点不肯熄灭的火焰,如同被泼了油,猛地爆燃!她抓起摊位上那把豁口砍刀,刀柄上缠着的破布条早已被她的汗水和血浸透。另一只手拿起一块垫摊位的青砖。

没有咆哮,没有怒骂。

她只是将豁口的刀锋,对准了坚硬的青砖边角!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划!

“锵——!”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骤然炸响!火星在刀锋与青砖间迸射!豁口的刀刃在青砖上硬生生刮削!

一下!

两下!

三下!

每一次刮削,都带下一些砖屑,也在那本就豁口的刀锋上,留下更深的磨损和…一种近乎自毁的、以硬碰硬的锐利!刀刃在粗暴的刮磨中,非但没有卷刃,反而在青砖粗粝的打磨下,那豁口边缘竟被磨砺得隐隐透出一线慑人的寒光!这不是磨刀,这是用最笨、最狠的方式,宣告着一种绝不低头的锋芒!周围的摊贩都被这声音惊得抬起头,看着那个佝偻着背、沉默地与青砖和破刀较劲的女人,眼神复杂。

废弃的铁路桥涵洞,潮湿阴暗,弥漫着铁锈和尿臊味。

周建国蜷缩在最深处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渗水的混凝土墙壁。肋下的伤口在每一次呼吸时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摊开掌心,那枚从滚烫汤底捞出的、被油纸包裹的硬物,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布满污垢的手里。

他颤抖着,一层层剥开被汤水浸透变得半透明的油纸。

里面露出的,果然是一枚印章。

材质非石非木,入手冰冷沉重,泛着一种陈年骨殖般的惨白光泽。印章顶端粗糙,没有任何雕饰。底部刻着的印文,线条极其古拙、扭曲,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气息。

周建国凑近涵洞口透进的微弱天光,仔细辨认着那诡异的印文。

不是汉字!

那扭曲的线条,更像是一种极其古老、从未见过的符号!它们相互缠绕、勾连,构成一个封闭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看久了,仿佛有冰冷的寒意顺着视线钻进脑子里。

“这是…么东西?”周建国的心沉了下去。不是他预想中的证据或武器,而是一个完全看不懂的谜!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疲惫地闭上眼,将那枚冰冷邪异的印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肋下伤口的剧痛,印章的冰冷,还有那刻骨的仇恨,交织在一起,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

市一医院重症隔离病房,死寂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嘀嗒”声。

周建国枯槁焦黑的身体深陷在病床里,如同被遗忘的残骸。各种管线如同毒蛇缠绕。值班护士刚完成例行的体征记录,目光无意间扫过连接在他手臂静脉的输液管。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透明的塑胶软管壁上,几天前那个由逆流血液蚀刻出的、扭曲狰狞的暗绿色符文,其边缘那些原本微弱闪烁的磷光,此刻竟变得清晰、稳定了许多!磷光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管壁内缓缓流转、明灭!

更诡异的是,随着那符文明暗闪烁的节奏,病床上周建国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和心跳曲线,竟然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与之同步的起伏波动!

仿佛那符文…正在以一种超乎理解的方式,维系着这具本该早已死去的躯壳里最后一点生机!

护士惊恐地捂住了嘴,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防爆玻璃墙上!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这间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医学的范畴,踏入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未知的领域!她看着病床上那具焦黑的“标本”,又看看输液管壁上那个自行发光、如同活体咒印的诡异符文,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躺在这里的,可能根本不是一个“病人”。

筒子楼地下室,灯泡“滋啦”一声,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一切。老瘪蜷缩在角落的破木板床上,怀里紧紧捂着贴身口袋里的青铜碎片。那碎片持续的、冰冷的吸力,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地抽取着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带来一种病态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饥饿感像无数只蚂蚁,疯狂啃噬着他的胃。

“吱吱…”

黑暗中,细微的声响传来。是老鼠!

老瘪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一丝扭曲的绿芒在眼底一闪而逝。对生命力的疯狂渴求压倒了一切。他像幽灵般滑下床,动作竟带着一种被碎片赋予的、不正常的敏捷。

循着声音,枯瘦的手闪电般探出!

一只肥硕的老鼠被他死死掐住!

“吱——!”老鼠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疯狂挣扎!

老瘪再没有丝毫犹豫!另一只手掏出那块冰冷的青铜碎片,碎片边缘那暗红的灼痕在绝对的黑暗中,竟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幽绿!他用那锋锐的棱角,狠狠扎进老鼠柔软的腹部!

“噗!”

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

就在血液接触到碎片的刹那!碎片上暗绿的锈迹骤然亮起!一股远比上次更清晰、更霸道的冰冷吸力,如同贪婪的毒蛇之口,猛地咬住了老鼠的生命精华!

“嗬…嗬…”老瘪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带着惊恐和绝望的暖流,顺着碎片疯狂涌入自己枯竭的躯体!深入骨髓的寒冷被驱散,饥饿感被一种扭曲的饱胀替代。

几秒钟!

仅仅几秒钟!

手中疯狂挣扎的老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油亮的皮毛变得灰败枯槁,鼓胀的身体迅速塌陷,最后变成一具轻飘飘的、皮毛包裹着骨头的干尸!连那绝望的“吱吱”声都戛然而止!

老瘪松开手,干尸老鼠“啪嗒”掉在地上。他贪婪地舔了舔溅到嘴角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鼠血,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黑暗中,他咧开嘴,露出残缺的黄牙,无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在绝对的黑暗里,扭曲如同恶鬼。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捷径”,代价是彻底滑向非人的深渊。

月悬中天,清冷的银辉洒在鹦鹉洲浑浊的江滩上。

廖小椒没有回那艘破木船。她枯坐在自己的破摊位旁,像一尊风化的石像。面前摊着那卷靛蓝的粗粝土布,布面上用暴力针脚“钉”出的老街轮廓,在月光下投下斑驳而沉重的影子。那把豁口砍刀,被她插在身前的沙土里,刀身被青砖磨砺过的地方,在月色下反射着一线孤绝的寒芒。

远处,沿江新天地的霓虹依旧喧嚣,将半边天幕染成不夜的光海。欢快的电子音乐和促销的喇叭声,乘着夜风,隐隐约约地飘过宽阔的江面。

“新店开业!全场五折起!”

“网红餐厅!打卡送甜品!”

廖小椒铜勺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岸那片虚幻的光明,又低头看看土布上那些粗粝的、承载着血泪记忆的针脚,再看看身边这片在月光下更显破败、散发着鱼腥和烂菜叶气息的江滩。

没有愤怒,没有嘶喊。

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江水,慢慢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守着这堆废墟里抢出来的“垃圾”,守着布上那条早已不存在的街,守着那把豁了口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刀。

新街的声浪如同潮水,一波波涌来,试图淹没这江滩一隅的沉寂。但那些粗粝的麻线针脚,那把插在沙土里反射着月华的豁口刀锋,还有这个如同礁石般枯坐的身影,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堤坝。

月光无声流淌,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印在冰冷潮湿的沙地上,与身后那片被时代巨轮碾过的废墟旧影,融为一体。挣扎未曾停止,只是在这清冷的月光下,化作了最沉默、也最顽固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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