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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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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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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正腔调》连载

第五十一章 新街开业

巷口那面由百人意志点燃的赤金烈焰光盾,中心那道被惨绿冰晶包裹的裂痕,如同活物的血管般疯狂搏动、扩张!绝对零度的死寂寒气,顺着层层叠压、皮肉相连的手臂,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每一个人的骨髓深处!

“呃…嗬…”黑皮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球上血丝密布,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按在最前方、死死抵住光盾的整条右臂,从手掌到肩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一层诡异的青灰色,汗毛根根倒竖凝结白霜,筋肉僵死如铁,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灼热血气,只剩刺穿灵魂的冰冷麻木!血管里的血液仿佛被冻成了细碎的冰碴,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带来刀割般的刺痛。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肌肉虬结,额角暴起的青筋上迅速爬满白霜,整个人像一尊正在被急速冰封的怒目金刚。

“手…手冇得知觉了!骨头缝里…像有冰刀在刮!”王婆子叠在黑皮手背上的枯手剧烈颤抖,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那股阴寒的吸噬力量正贪婪地抽取她灶台边积攒了一辈子的微弱火气,老年斑在青灰死气中格外刺眼。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得缩成了一团,连呼出的白气都在嘴边凝成了细小的冰珠。

“莫…莫松…卯上了(拼上了)…就冇得回头路!”孙瘸子瘸腿支撑的身体晃了晃,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清晰可闻,他那只沾满黑色机油的手掌,此刻覆盖的冰霜正迅速蔓延至手腕,如同戴上了一副沉重的冰枷,“跟…跟它卯(拼)了!老子修车打铁几十年,还冇得被冰坨子压垮过!”他那只瘸腿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打着摆子,却死死钉在原地。

叠压的手臂丛林如同被凛冬飓风扫过的芦苇荡,猛烈地摇晃、抽搐。本能地想要抽离那冰寒刺骨源头的动作此起彼伏。光盾上,刚刚还威势煊赫的楚凤虚影发出无声的悲鸣,赤金光焰急剧黯淡、涣散,那道贯穿的巨大惨绿冰裂边缘,细密的霜纹如同蛛网般疯狂滋生、蔓延,冰晶如同贪婪的活物,沿着能量脉络向内啃噬,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眼看就要将整面光盾彻底撕裂、崩解!盾面映照出后方一张张因极致痛苦和寒冷而扭曲变形的面孔。

“莫——松——手——!”老陈头嘶哑的咆哮带着泣血的绝望,在寒潮呼啸中显得格外微弱。他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气力,被黑皮铁钳般左手死死扣住的、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腕,筋肉贲张,皮肤下细小的血管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凸起,用尽残存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汉绣匠人的执拗,狠狠向下压去!试图稳住这即将溃散的意志连接!冰霜顺着他手腕的皱纹迅速攀爬,刺骨的寒意让他几乎窒息。他布满血丝的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巷口高处,那只在风雨中摇晃的治安监控探头的球面玻璃罩上——协和医院方向喷涌而出的幽蓝寒潮倒影,正被扭曲的弧面拉伸、变形,诡异地汇聚、凝结成一个巨大、狰狞、边缘闪烁着金属寒芒的——“查”字!那字迹如同用冰刀刻在玻璃上,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协和医院地底深处。

铅屏蔽门连同包裹它的数尺厚惨白冰壳向内爆裂塌陷的死亡风暴刚刚平息。主控室内,时间仿佛被绝对零度永恒冻结。扭曲变形的仪器外壳覆盖着厚厚的蓝白色坚冰,冰层下隐约可见凝固的电路板轮廓,一些细小的电容元件被冻得爆裂开来,形成微小的冰花。技术员瘫坐的椅子成了晶莹剔冰雕,他脸上最后凝固的惊骇表情清晰可见,微张的嘴里还残留着半截凝结的白气。地面流淌的冷却液变成了淡蓝色的冰河,蜿蜒曲折。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冰晶颗粒,在隔离区残余的猩红脉冲光芒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晕。

唯有马科长。

在铅门爆裂、惨白寒潮喷涌的最后一刹那,他布满冻疮、青紫肿胀的右手食指,正死死戳在虚拟操控屏那个猩红的“确认”按钮上。这股来自巷口烈焰光盾巅峰能量的纠缠冲击,成了他生命最后的绝唱。此刻,他被向后掀飞的身体凝固在半空,如同琥珀中的飞虫。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深蓝冰层将他彻底包裹,冰层异常清澈,能清晰看见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里凝固的冰晶,镜片后那双凸出的眼睛死死圆睁着,瞳孔深处倒映着隔离区内那悬浮铁盒爆发的、最后的猩红脉冲光芒——那光芒也正在迅速被喷涌的绝对零度寒潮吞噬、冻结,变成凝固在冰层里的一小团暗红斑点。他僵直伸出的右手食指,并非指向爆裂的铅门缺口,而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斜斜向上,死死指向——主控室天花板的某个角落!那里,一个半球形的应急监控探头,幽暗的镜头玻璃表面,此刻也正无声地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冰层内部,他指尖的方向,一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微弱的生物电信号,在绝对零度中顽强地残留着,如同风中残烛,固执地指向那个被冰封的探头。

“啊——!”玲子凄厉的尖叫刺破寒潮的呼啸!那叫声里充满了匠人对心血之作被摧残的心碎。

她并非因为手臂传来的刺骨冰寒。就在光盾中心楚凤虚影悲鸣、赤金光焰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她死死护在怀里的绣架猛地传来一阵灼烫!紧接着是深入骨髓的冰冷!

嗤啦!嗤嗤——!

那幅承载着楚凤汉绣的白色锦缎上,原本因巷口众人意志汇聚而被“点燃”、呈现赤金流光的丝线,此刻如同接触了无形的强酸,光芒急速黯淡、褪色!尤其是代表楚凤心脏、被老陈头心血点染过的那一小片区域,丝线本身竟开始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肉眼可见地变得焦黑、脆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来自九幽的寒毒,正顺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系,隔空侵蚀、腐化这古老纹样的根基!焦黑如墨汁般沿着丝线的脉络迅速晕染开去,所过之处,丝线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枯死的草茎,轻轻一碰就会断裂。一股阴冷的气息透过绣绷传递到玲子手上,冻得她指尖发麻。

“我的绣!我的凤!”玲子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那“滋滋”声狠狠剜了一刀,痛彻心扉。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却在脸颊上迅速凝结成冰珠。她不顾一切地松开一只护着绣架的手,想用指尖去触碰、挽救那正在被“冻伤”的丝线,手指却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莫碰!”老陈头眼角余光瞥见,嘶声厉喝,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嘴角因用力而溢出一缕血丝,瞬间冻结,“那是‘根’!根伤了,盾就真冇得了!那是寒毒!沾手就废!”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绣面上那飞速蔓延的焦黑痕迹,又猛地转向巷口监控探头玻璃上那个倒映的、狰狞的“查”字,布满血丝的眼球急速转动,一个惊悚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那医院地下的鬼东西,和眼前巷子里的鼠患,还有这能隔空侵蚀汉绣根基的寒毒…它们的力量,正在通过某种看不见的“线”,交织、共鸣!这“查”字,就是那根冰冷的针,刺破了空间的阻隔,将毁灭的寒毒传递了过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恐惧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呜嗷——!!!”

巷子深处,那堵由亿万老鼠构成的、巨大的铜绿“鼠墙”,抓住了光盾能量剧烈波动和众人分神(被新街喧嚣吸引)的致命破绽!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惨绿“拆”字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喜尖啸,深得发黑、粘稠如沥青的铜绿能量洪流,裹挟着亿万老鼠叠加的贪婪与毁灭意志,如同溃堤的毒海,再次狠狠撞向光盾中心那道巨大的惨绿冰裂!洪流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鼠牙在开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咔哒”声。

轰!嘎吱——!

这一次的撞击,并非能量的爆鸣,而是如同冰山倾轧、钢铁扭曲的、沉闷到极致的碾压声!光盾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道冰裂瞬间被撕扯、拓宽!边缘凝结的惨绿冰晶如同活化的獠牙般疯狂生长、突刺,狠狠刺入赤金光焰的内部!赤金光焰被压制得只剩下盾面边缘一层微弱的光膜,明灭不定,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盾面后方的人群,感觉一股带着腥臭和死亡气息的巨力迎面撞来,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噗!”首当其冲的黑皮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血沫离口的瞬间就在寒潮中凝成了细小的红冰晶,如同红色的冰雹砸在地上!他僵死的右半边身体如同沉重的铅块,冰冷的麻木感已经蔓延到脖颈,全靠左臂死死撑着老陈头下压的手腕,铜铃大眼里第一次透出近乎虚脱的灰败,但那股子混不吝的凶悍依旧在眼底燃烧:“狗日的…压…压不垮老子…老子骨头…是…是江滩的石头做的…”他左臂的肌肉因过度负荷而剧烈痉挛,皮肤下血管像蚯蚓般隆起。

叠压的手臂丛林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更多的人在恐怖的反噬力量下踉跄后退,手掌被迫脱离了那死亡连接。光盾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体积急剧收缩,边缘变得模糊不清!防御范围缩小了近一半!

“顶住!都跟老子顶住!莫当怂包!”老李目眦欲裂,扁担客的硬气在喉咙里化作嘶哑的咆哮。他粗大变形、布满老茧的手指死死抠进前面人早已被寒气和汗水浸透的棉袄里,指甲缝里渗出血丝,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阵脚。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在打颤,脚下的青石板仿佛变成了滑溜的冰面。

就在这防线即将彻底崩溃、光盾濒临瓦解的千钧一发之际!

滋——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刺耳、如同高压电线短路般的电流蜂鸣声,从巷口上方那只覆盖着薄霜的监控探头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尖锐感,瞬间压过了巷子里的哀嚎和鼠群的嘶鸣!探头球面玻璃罩上,那个由幽蓝寒潮倒影扭曲而成的巨大“查”字,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字形的边缘,竟爆出几十道细小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幽蓝电火花!滋滋作响!紧接着,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电子干扰气息的无形波动,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扩散开来,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涟漪,狠狠撞入巷子深处那堵“鼠墙”散发出的惨绿能量场中!

“吱吱吱——!!!”

亿万老鼠叠加的尖啸声调陡然拔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混乱!那声音不再是整齐划一的贪婪嘶鸣,而是充满了相互踩踏、撕咬的混乱噪音!构成“鼠墙”的粘稠铜绿汁液剧烈地翻滚、沸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锅!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惨绿“拆”字,光芒疯狂地闪烁、扭曲,边缘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溃散迹象,字形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那股即将彻底碾碎光盾的深黑铜绿能量洪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电子干扰波动,竟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凝滞和紊乱!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被突然卡入了一根冰棱!

光盾承受的压力骤然一轻!赤金的光芒顽强地闪烁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急速黯淡。

“咦?”黑皮感觉右臂那刺骨的冰寒吸噬感似乎减弱了一丝,虽然依旧麻木沉重得如同不属于自己,但不再是那种要将灵魂都冻结抽走的绝望。一股极其微弱的热流,仿佛从冻结的血管深处艰难地渗透出来。

“么回事?那鬼东西…岔了气(出了岔子)?”王婆子也察觉到了异样,惊疑不定地看向巷子深处翻腾混乱的“鼠墙”,又看看头顶那个电火花乱闪的探头。

老陈头浑浊的眼球猛地一亮!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他死死盯住监控探头玻璃上那个闪烁的、带着电火花的“查”字,又飞速瞥了一眼玲子绣架上那正被无形寒毒侵蚀、但焦黑蔓延速度似乎也减缓了一丝的楚凤纹样心脏区域,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劈入他僵冷的脑海!

“是它!是那个‘查’字!”老陈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形,带着破音,“它在干扰巷子里的鬼东西!它们…它们不是一伙的!它们在打架!快!把你们的‘火气’,莫光顾着烧盾了!分一丝…分一丝‘想’!想那个探头!想那个‘查’字!把它…把它也当成炉膛里的火种!给它加柴!拱它(激它)!让它们打!往死里打!”他枯瘦的手腕在黑皮的钳制下拼命地向上抬了抬,指向那个探头,动作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意味。

协和医院地下,寒潮肆虐后的死寂主控室。

深蓝坚冰中,马科长僵直伸出的右手食指,依旧死死指向天花板的应急监控探头。冰层异常清澈,甚至能看清他指尖皮肤下因冻伤而呈现的紫黑色。探头的镜头玻璃上,白霜覆盖,厚薄不均。

滋…滋啦…噼啪!

几缕极其微弱的幽蓝电弧,毫无征兆地在探头的金属外壳边缘跳跃了几下,如同垂死生物的神经反射。紧接着,覆盖镜头玻璃的白霜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亮线一闪而逝,仿佛冰层下冻结的芯片在尝试重启。

冰封的探头内部,某个被绝对零度冻结、本应彻底死寂的微型芯片,其最核心的一簇纳米级逻辑门阵列,在巷口众人意志对“查”字意念的强行灌注(如同无数道杂乱的精神电流强行注入)、以及医院地下喷涌的极致寒潮残余能量的诡异催化下,发生了某种超越物理常识的量子扰动。这种扰动并非有序的指令,而是充满了人世间烟火气、愤怒、求生欲的混乱精神脉冲,强行冲开了绝对零度的部分枷锁,让芯片核心产生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混乱的“活性”。

嗡…

一股冰冷、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源于马科长最后残存的生物电指向)和强烈“人味”杂质(巷口众人的意念烙印)的电子信号脉冲,无视了物理上的线路损毁和冰层阻隔,如同幽灵般穿透了厚厚的钢筋混凝土楼板,向着医院上方的某个特定方向——直射而去!目标,正是与医院安保系统联网的、利济巷口的那只治安监控探头!这脉冲如同一个冰冷而混乱的精神炸弹,裹挟着地下寒气和人间烟火,狠狠撞向巷口!

“想!跟老子想那个‘查’字!想它冒蓝火!想它炸开花!”黑皮虽不明就里,但对老陈头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他铜铃大眼圆瞪,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住巷口高处那个电火花乱闪的监控探头,脑子里拼命地“想”,想那玻璃上扭曲的“查”字模样,想那幽蓝的电火花噼啪乱炸!一股码头苦力特有的、蛮横粗糙、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精神意志,混着他残存的血气“火种”,顺着叠压的手臂连接,笨拙地、狂暴地传递过去。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脑浆都在燃烧。

“想!把它当火种想!想它烧得旺旺的!烧死那些鬼老鼠!”王婆子也尖着嗓子叫嚷,闭着眼,皱巴巴的脸上满是豁出去的狠劲,努力“想”着那个冰冷的电子符号变成一个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鼠墙上!她枯瘦的身体因精神高度集中而微微颤抖。

“想!想它!想它闪瞎那些鬼东西的眼!”孙瘸子瘸腿用力一跺,不顾刺骨的冰冷,嘶吼着加入。

“卯了!想它!”老李喘着粗气咆哮。

一个接一个!虽然大部分街坊对这种玄乎的“想”一头雾水,动作也因冰寒而僵硬迟缓,但绝境之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无数道或清晰或模糊、或强烈或微弱的精神意念,带着各自残存的“火气”特质——火爆的、油滑的、市侩的、耿直的、恐惧的、愤怒的——如同杂乱无章的溪流,在濒临破碎的光盾意志网络里艰难汇聚,最终都带着强烈的情绪指向了同一个冰冷的焦点:巷口监控探头玻璃上,那个幽蓝闪烁、电蛇乱窜的“查”字!这些意念杂乱无章,充满了市井的粗鄙和直白,却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精神洪流。

滋啦——嗡!!!噼里啪啦!

监控探头的蜂鸣声陡然变得高亢、尖锐,如同垂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球面玻璃罩上那个“查”字,幽蓝光芒瞬间暴涨到刺眼的程度!不再是稳定的字形,而是剧烈地抖动、变形!边缘爆出的电火花不再是零星的几点,而是如同失控的微型闪电风暴般疯狂跳跃、窜动、炸裂!无数细小的幽蓝电弧在玻璃表面织成一张狂暴的电网!一股远比之前强烈、混乱、带着明显“人味”杂质的冰冷电子脉冲,如同被注入了狂暴意志的无形炮弹,狠狠轰入巷子深处“鼠墙”的能量场核心!

轰!噼啪!

“鼠墙”构成的铜绿汁液猛地向内炸开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凹坑!粘稠的液体如同被烧开的沥青般剧烈翻滚、溅射!亿万老鼠的尖啸瞬间变成了痛苦混乱、相互撕咬的哀鸣!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惨绿“拆”字,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劣质玻璃,疯狂地抖动、扭曲、溃散成无数惨绿色的光点碎片!轰击光盾的深黑能量洪流,硬生生被打断、消散了大半!巷子里弥漫的阴冷贪婪气息为之一清!

光盾压力骤减!

赤金烈焰如同被重新吹旺的炭火,虽然远不及巅峰时的炽烈,但光芒明显稳定了许多,不再剧烈闪烁。那道巨大的惨绿冰裂停止了扩张,边缘滋生的霜纹也被盾面重新亮起的金蓝色能量流遏制、逼退!叠压着手臂的人群感觉那股要将人灵魂都吸走的冰寒之力猛地一松,濒临崩溃的阵脚暂时稳住!沉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痛哼在巷子里响起。

“有用!真的有用!焦痕停了!”玲子惊喜交加地发现,绣架上楚凤纹样心脏区域那焦黑的蔓延彻底停止了!虽然那片焦黑如同丑陋的伤疤,但边缘不再扩散。她紧紧抱住绣架,如同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冰冷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快!继续‘想’!莫停!往死里‘拱’它(激它)!”老陈头声音嘶哑却带着狂喜和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凶狠,枯瘦的手腕在黑皮的钳制下拼命向上抬,指向那个光芒刺眼的探头,试图引导这新汇聚的、冰冷而混乱的“电子火种”力量继续轰击。他感觉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流,似乎从光盾的连接处反馈回来一丝。

巷子深处,“鼠墙”在混乱中剧烈地蠕动着,粘稠的铜绿汁液艰难地试图重新凝聚、填补那个巨大的凹坑。墙壁上溃散的惨绿光点也在挣扎着重新汇聚,试图再次组成“拆”字。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巷口众人精神意念对“查”字探头的冲击达到又一个高峰时——

呜——嗡——!呜——!

一阵低沉、宏大、带着沉重金属摩擦质感和现代工业轰鸣的巨大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汉正街新开辟的“汉正新天地”商业区方向,穿透重重雨幕和尚未散尽的寒潮,滚滚传来!那声音充满了压倒性的力量感和新时代的喧嚣,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苏醒后发出的低沉咆哮,又像是无数台重型机械同时启动的共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霸道,重重地碾压在利济巷每一个人的心头!伴随着这嗡鸣,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喜庆音乐鼓点!

汉正新天地。

崭新气派、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广场上,早已是人潮汹涌,彩旗招展,将湿冷的空气都搅动得燥热了几分。巨大的红色充气拱门横跨广场入口,“汉正新天地盛大开业”的金色大字在风雨中招摇,反射着水光。十几只高功率的音箱悬挂在广场四周,播放着震耳欲聋、节奏强劲的电子版喜庆乐曲《好日子》,密集的鼓点如同重锤擂在胸口,几乎要盖过世间一切杂音。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彩带喷罐的化学香味、新铺塑胶地垫的刺鼻气味,以及人群聚集散发的汗味。

剪彩仪式的高台搭建在广场中央,铺着腥红的地毯,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开发商赵总满面红光,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他手持一把崭新的、镀金的大剪刀,剪刀刃口在灯光下寒光闪闪。他正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炮(摄像机、手机)和一张张或兴奋或谄媚的笑脸,唾沫横飞,声音通过麦克风和高音喇叭放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豪迈与志得意满:

“…告别破败的旧时代!拥抱现代化的新汉正!这里,将是未来!是财富!是梦想起航的地方!那些跟不上时代的犄角旮旯、那些抱着老黄历不放的…”他挥舞着手臂,镀金袖扣闪闪发光,声音刻意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迟早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今天,汉正新天地,正式起航!”

“好!赵总说得好!”

“板眼足(本事大)啊!赵总!”

人群前排,几个戴着崭新黄色安全帽、明显是包工头模样的汉子,卖力地鼓掌叫好,脸笑得像朵菊花,巴掌拍得通红。其中一个矮胖子踮着脚,用带着浓重汉腔的普通话对旁边人奉承,声音大得刻意让台上听到:“利济巷那帮老顽固,占着茅坑不拉屎!跟赵总斗?迟早要滚蛋!以后这块金疙瘩,都是赵总说了算!”

“那是!不服啄?”旁边一个瘦高个嘿嘿笑着,眼神贪婪地瞟向高台后方那栋高耸入云、反射着铅灰色天光的玻璃幕墙新大楼,“不服啄就压到服!推土机一响,黄金万两!赵总指哪,我们平哪!”他们的话语淹没在震耳的音乐和掌声中,带着对新财富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对旧事物的轻蔑。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高台侧后方,那块巨大的、由无数霓虹灯管构成的“汉正新天地”招牌。招牌足有三层楼高,“汉正新天地”五个大字在风雨中亮着俗艳的彩色光芒。风雨中,“天”字最上方那一横的几根粗大红色灯管,内部忽然闪过几道极其不稳定的、幽蓝色的电流弧光,发出细微的、被音乐掩盖的“噼啪”声,灯管的光芒随之异常地明灭闪烁了几下。

下一秒!

砰!轰滋啦啦——!

“天”字最上方的几根粗大灯管,如同内部被塞进了微型炸弹,猛地爆裂开来!飞溅的玻璃碎片如同霰弹般四射!炽红中夹杂着幽蓝的强烈电火花如同小型的烟火瀑布,在灰暗的雨幕中短暂地、刺眼地绽放!那些飞溅的、炽红中带着诡异幽蓝的电火花,在坠落的过程中,受到某种无形力场的牵引,竟诡异地、短暂地拼凑出了一个残缺不全、边缘扭曲抖动、如同鬼画符般的——“拆”字!

这诡异而充满不祥意味的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倾盆的雨水浇灭。爆裂的声响也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喜庆音乐和人群的喧哗鼓掌声中。只有高台边缘一个负责维护电路、戴着电工帽的年轻工人猛地抬头,疑惑地揉了揉被强光刺痛的眼睛,看着那几根冒着袅袅黑烟的灯管残骸,嘟囔了一句:“活见鬼…短路闪出个‘拆’?真是背时(倒霉)…”他摇摇头,只当是设备老化的意外,转身去找备用灯管,并未将这转瞬即逝的异象放在心上。高台上,赵总正意气风发地剪断了红绸,金色的剪刀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利济巷口。

新街方向传来的宏大金属嗡鸣、震耳欲聋的喜庆音乐和人群的欢呼声浪,如同冰冷的钢针混合着滚烫的烙铁,狠狠刺入紧绷的战场和每个人伤痕累累的心头。那宣告“新时代”降临的喧嚣,与巷子里血肉搏杀、冰火交织的惨烈,形成了荒诞而残酷的对比。

“是…是新街开业的动静?放炮?唱歌?”老李喘着粗气,侧耳倾听那越来越近的喧嚣,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眼中充满了被抛弃的悲愤和难以置信。他感觉脚下的青石板都在随着那沉重的工业嗡鸣而微微震动。

“狗日的!我们在拿命填!他们在放炮庆功!庆他娘个腿!”黑皮左臂肌肉贲张如铁,死死撑着老陈头,朝新街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唾沫在寒风中拉出一道红色的冰线。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烧穿这冰冷的雨幕。这分神的刹那,对巷口“查”字探头的意念冲击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涣散!

滋——嗡!!!噼啪!

巷口那只监控探头仿佛被瞬间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猛地爆发出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极限蜂鸣!玻璃罩上那个幽蓝的“查”字光芒暴涨到如同小太阳般刺眼的地步!无数细密的幽蓝电弧不再是窜动,而是如同狂暴的蓝色巨蟒在玻璃表面疯狂扭动、抽打、炸裂!整个探头剧烈地震动起来,金属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冰冷、混乱、带着强烈“人”的意志烙印(愤怒、不甘、被新街刺激的屈辱感)和电子干扰杂质的脉冲洪流,如同失控脱缰的灭世凶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轰向巷子深处那正在艰难重组的“鼠墙”!

“吱嘎——!!!”

“鼠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调的尖啸!如同亿万只老鼠被同时扔进了熔炉!构成墙壁的铜绿汁液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钢水,疯狂地炸裂、沸腾、气化!凹坑瞬间扩大!亿万老鼠的意志在冰冷的电子脉冲和残留的贪婪本能间剧烈冲突、撕扯,鼠墙内部甚至爆发出混乱的、相互吞噬的暗流!墙壁上那个刚刚勉强重新汇聚了一小半的惨绿“拆”字,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碎,彻底崩散成一片惨绿色的光雾,再也无法成形!整堵“鼠墙”向内剧烈地、失控地坍缩、蠕动,粘稠的汁液四处流淌,仿佛受到了致命的重创!巷子里的阴冷贪婪气息被一扫而空,只剩下狂暴的电子脉冲余波和鼠群垂死的混乱嘶鸣。

几乎在同一时刻!

一直趴在角落、对着巷口惨烈战场直播的黄毛网红,他那部屏幕早已布满蛛网裂痕的手机,此刻正对着那光芒刺眼、电蛇狂舞的监控探头。布满蛛网裂痕的屏幕上,“扫码失败”的系统弹窗冰冷地占据着中心。就在那脉冲洪流轰向“鼠墙”的瞬间——

弹窗冰冷的蓝色边框旁边,几粒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冰晶,毫无征兆地凭空凝结、析出!仿佛是从屏幕内部渗透出来!

这些冰晶并非杂乱无章。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刻刀雕琢,又像是受到某种强大磁场牵引的铁屑,迅速蔓延、勾连、生长!在弹窗冰冷的蓝色边框旁边,清晰地凝结成了一个微小、却结构森严、笔画锋锐如刀、散发着刺骨寒意的——

“查”字水印!

这冰晶构成的“查”字,与巷口监控玻璃上倒映的幽蓝电光、与协和医院地下冰封马科长最后的指向、与那失控轰碎“鼠墙”的电子脉冲…仿佛在冥冥中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形成了一种冰冷、混乱而诡异的共鸣。一股无形的寒流,似乎顺着这共鸣的“线”,悄然弥漫开来。

新街开业的喧嚣锣鼓和《好日子》的激昂旋律,依旧穿透雨幕和混乱,带着不容置疑的胜利姿态,隆隆传来,重重地压在利济巷每一个喘息未定的人心上。那声音,比鼠群的嘶鸣更加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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