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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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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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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正腔调》连载

第五十九章 新老交替

王婆子布满血污的手死死抠住锅盖边缘,滚烫腥臭的灰白蒸汽(死亡之息)如同挣脱束缚的恶兽,从不断扩大的缝隙中狂暴喷涌,烫得她脸上水泡崩裂,黄浊脓水混着泪水横流。那源自锅腔深处的鱼骨嘶鸣嗡鸣声(百年怨鸣)已拔高到非人耳所能承受的极限,尖锐粘稠,如同千万根锈蚀的钢针在脑浆里疯狂搅动!巷子里,被这魔音持续绞杀的保安们彻底崩溃,抱头翻滚在肮脏的铜绿浊流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呃…嗬啊——!”王婆子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嘶吼,枯瘦佝偻的身体爆发出骇人的蛮力,全身重量连同这条巷子百年的不甘,狠狠压在那条撬动的缝隙上!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皮革被生生撕裂的巨响!

锅盖,终于被彻底掀开!

没有预想中更猛烈的蒸汽喷发。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翻腾的灰白蒸汽骤然一滞,随即如同退潮般,诡异地缩回锅腔深处。那刺穿灵魂的嗡鸣也戛然而止,巷子里只剩下保安们痛苦的呻吟和雨声。

坑洞上方,王婆子布满血丝的眼珠,透过残留的稀薄蒸汽,死死钉在锅腔底部——

那里,没有汤,没有水,只有一片粘稠得如同半凝固血浆的暗红色物质(深红之秘),在锅底微微蠕动、起伏!更骇人的是,在这片暗红粘稠物的中心,无数细小的、锈迹斑斑的铜钱(蚀骨铜绿)如同被磁石吸引,正疯狂地从粘稠物中钻出、聚集、堆叠!

咯…咯咯…

细碎密集的金属摩擦声从锅底传来,锈蚀的铜钱在暗红粘稠物中扭曲、挤压、变形!它们彼此嵌合,边缘的绿锈簌簌剥落,竟在粘稠物的表面,硬生生“铸”出一个残缺而狰狞的图案轮廓——那扭曲的线条,分明是“王记”糊汤粉招牌上,那条祖传的、昂首甩尾的大青鱼骨架!只是这“鱼骨”图腾,通体由锈蚀的铜钱构成,浸泡在粘稠的暗红里,闪烁着妖异、阴森的光泽!

一股远比蒸汽浓烈百倍、混杂着极致鲜香与极致腐臭的霸道腥气,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王婆子胸口!

阁楼里,玲子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指尖被幽蓝“菌丝”(缠魂之手)勒出的血珠不断渗出、滴落。汹涌杂乱的记忆碎片——码头的鱼腥窒息、缝纫机踏板的冰冷撞击、绣针刺破指尖的腥甜、糊汤粉碗沿传来的微弱暖意——与女儿小芸在楼下疯狂砸门、尖利哭喊的“流落街头讨饭”的绝望画面,在她脑中如同两股失控的龙卷风疯狂对撞、撕扯!

“妈!开门啊!你真要害死我啊?!赵总翻脸了!钱冇得了!铺子冇得了!我们么样活啊?!去桥洞底下冻死饿死啊?!” 小芸的哭喊带着彻底的崩溃和怨毒,穿透薄薄的地板,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玲子混乱的意识核心。

“冻死…饿死…” 玲子干裂的嘴唇无声翕动,眼前仿佛真看到了女儿小芸冻得发青、蜷缩在桥洞下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饥饿哭喊。这源自母亲本能的、对儿女受苦的极致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压垮了她心中那点被幽蓝“菌丝”唤醒的、微弱的“楚”魂悸动。

缠绕在指尖的幽蓝“菌丝”似乎感应到她意识的剧烈动摇,猛地再次收紧!嘶——!勒进皮肉的丝线边缘,更多的血珠被挤压出来!但这一次,剧痛没有带来回忆的洪流,反而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 玲子发出一声短促、痛苦到极致的嘶鸣!一直空洞的瞳孔里,最后一点挣扎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被幽蓝丝线缠绕的右手,那孤注一掷抓取的决绝姿态,如同断线的木偶手臂,猛地一松,无力地垂落下来!

噗!

就在她手臂垂落的瞬间,那圈死死缠绕她指尖、勒入皮肉的幽蓝“菌丝”,如同失去了凭依的活物,猛地从她皮肤上弹起、绷直!原本幽蓝的光泽瞬间变得惨白!绷直的丝线在昏暗的烛光下剧烈震颤,发出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嘤嘤尖鸣!这尖鸣并非物理声响,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哀嚎!

紧接着,绷直惨白的丝线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从尖端开始,寸寸碎裂、湮灭!化作无数细微如尘的惨白色光点,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阁楼冰冷的空气中。地上那圈原本缓慢蠕动的孔雀蓝“菌丝”(幽蓝魂线),也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瞬间黯淡、僵直,随即化作一滩毫无生气的深蓝色污迹,混入地面的灰尘。

阁楼里,只剩下玲子垂手僵立、彻底空洞的躯壳,和楼下小芸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绝望的哭喊砸门声。

巷中段,老李拄着粗木棍僵立着,浑浊的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肆意奔流。指尖触碰到的、那滩流淌着扁担兄弟身影的暗黄色影像污水(记忆之流),正将三十年前汉正街码头的喧嚣声浪——震耳的号子、沉重的喘息、粗野的咒骂、货轮汽笛、铁索撞击,尤其是老大那充满力量和豪气的指挥吼声:“建国!腰杆挺直!莫塌!加把劲!一、二——走嘞!”——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灌入他的脑海,彻底淹没了现实的感官。

“老…老大…” 老李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呢喃,伸出的手还僵在污水上方,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想抓住那水中老大模糊却无比清晰的侧脸轮廓。现实的巷子、冰冷的雨、刺鼻的恶臭、虎视眈眈的保安…一切都已远去,他整个人沉溺在滚烫汹涌的回忆声浪里,无法自拔。

“狗日的李建国!装疯卖傻是吧?!” 保安队长捂着被木棍捅得生疼的胸口,看着老李对着脏水又哭又喊“老大”的诡异模样,再听着王婆子家那边突然死寂下来的魔音,心中那股邪门寒意被暴怒冲散。他认定这是老家伙在耍花样拖延时间!脸上横肉一拧,沾满铜绿污液的橡胶警棍再次攥紧,对着旁边两个刚缓过劲、正狼狈擦拭的保安吼道:“给老子按住他!把字签了!看他还能装到几时!”

两个保安也被刚才的声波折磨得够呛,满心邪火,闻言立刻面目狰狞地扑了上来!一人伸手就去抓老李僵在半空的手臂,另一人则直接去抢他拄着的粗木棍!

就在保安的手即将抓住老李手臂的刹那——

老李脚下那滩流淌汇聚的影像污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扰和亵渎,猛地剧烈荡漾起来!污水中的五个扁担兄弟身影瞬间扭曲、变形,如同沸腾水中的倒影!一股冰冷刺骨的怒意,顺着老李接触污水的指尖,猛地刺入他沉溺回忆的意识深处!

嗡!

老李布满泪水的浑浊眼珠猛地一缩!脑海中那震耳欲聋的码头喧嚣声浪里,老大那豪气干云的吼声骤然拔高、变形,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狂暴怒意:“哪个敢动老子的兄弟?!滚开——!”

“滚开——!!!”

一声沙哑、苍老、却蕴含着滔天悲愤与不屈的怒吼,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猛地从老李喉咙里炸裂而出!这吼声,竟隐隐带着一丝老大当年的腔调!

伴随着这声怒吼,老李那僵在半空的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灌注,猛地向下一沉,五指张开,狠狠拍进脚边那滩荡漾的影像污水中!

啪!

污水四溅!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异响从青石板缝隙中传来!那滩被老李拍中的影像污水,如同拥有生命般,竟不再流淌,而是疯狂地向着青石板那些细密的裂缝倒灌、渗透!污水中沉浮挣扎的五个扁担兄弟身影,在倒灌的过程中被急速拉长、扭曲,发出无声的嘶吼,最终化作五道暗黄色的粘稠流光,顺着石缝,猛地钻入了青石板深处,消失不见!

老李拍击污水的手掌,瞬间被冰冷的粘腻感包裹,一股沉重的、混杂着汗臭、鱼腥和泥土气息的悲怆感,顺着掌心直冲心脏!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向扑来的保安,那眼神,如同三十年前码头护食的独狼!

新天地顶层,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报告赵总!高频声波干扰器预热完成!‘静默场’启动倒计时十秒!9…8…7…”

赵总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着热成像屏幕上那几处疯狂跳动的异常信号:

B区11点(王婆子):高频声波辐射(惨白波纹)在锅盖掀开的瞬间骤停,但核心热源温度依旧极高,锅腔位置出现一团极其异常、温度分布不均的暗红色斑块(深红之秘),伴有密集的金属反应信号(蚀骨铜绿)。

B区3点(老李家):暗黄色“液态影像热源”(记忆之流)突然停止流动并快速渗入地下(消失),代表老李的热源情绪能量读数在一声怒吼后再次飙升!

C区阁楼(玲子):缠绕目标的幽蓝能量信号(缠魂之手)彻底湮灭,情绪能量读数断崖式下跌至冰点(彻底绝望)。

B区7点(巷中段):代表黑皮的热源已微弱到近乎消失(濒死),但喷涌的深黑色铜绿浊流(深黑惨绿)中,那几个类生命热源信号(往昔之灵)仍在微弱闪烁。

“3…2…1!‘静默场’启动!”助理按下确认键。

无声无息间,一股肉眼无法看见、却带着强大压制力的特殊高频能量场(静默之域),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银色罩子,瞬间笼罩了整个利济巷B区!尤其重点覆盖了王婆子和老李家的位置!

热成像屏幕上,王婆子家那团暗红色斑块(深红之秘)的活跃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表面蠕动减缓;老李家老李飙升的情绪读数如同被冰水浇头,开始快速回落;巷中段浊流里那几个闪烁的微弱光点(往昔之灵)如同风中之烛,剧烈摇曳几下,彻底熄灭!

赵总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一丝,嘴角重新勾起那抹掌控一切的冰冷弧度。余烬,终究只是余烬。

巷中段,狂暴喷涌的深黑色铜绿浊流(深黑惨绿)依旧冲刷着地面,发出哗啦的粘稠声响。黑皮半边脸浸在这冰冷恶臭的污液里,仅存的左眼瞳孔已经涣散,视野被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剧痛早已麻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沉重的窒息感。保安的喝骂、老李的怒吼、巷子里所有的喧嚣,都仿佛隔着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不服啄…老子…死都…不服啄…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里顽强地闪烁。

“嗬…”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漏气声。沾满污液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嚅动了一下,似乎想挤出那三个刻在骨子里的字。

噗…

一个粘稠的、混着暗红血丝和铜绿污液的气泡,从他紧咬的牙关缝隙里,被最后一缕微弱的气息顶了出来,颤巍巍地浮现在浊流粘稠的表面。

无人机的惨白强光,冷冷地照射着这个污秽的血泡。

就在这血泡浮出浊流表面的瞬间,异变陡生!血泡周围粘稠的墨绿色液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向血泡中心收缩、凝聚!暗红的血丝与惨绿的铜锈污液在气泡表面疯狂交织、缠绕、变形!

啵!

一声轻响,血泡破裂。

破裂的血泡中心,粘稠的液体并未四散飞溅,而是在惨白强光的照射下,清晰地凝固、拼凑出三个歪歪扭扭、却带着冲天戾气的暗红惨绿大字——

不!服!啄!

这三个由血污和铜绿凝成的大字,在浊流表面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随即被后续涌上的污液覆盖、冲散。但这惊悚而决绝的一幕,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旁边一个正试图拉起同伴的保安眼中!

“鬼…鬼啊——!” 那保安如同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向巷口逃去,连同伴都顾不上了!

王婆子家墙角深坑,粘稠的暗红色物质(深红之秘)在锅底微微蠕动,中心那由无数锈蚀铜钱(蚀骨铜绿)强行“铸”成的残缺鱼骨图腾(铜钱鱼骨),在“静默场”的无形压制下,如同被冰封的活物,表面的蠕动变得极其迟滞、艰难。妖异的光泽也黯淡了许多。

王婆子佝偻在坑边,布满血污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冰冷的锅沿上。她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锅底那诡异凝固的图腾,脸上被蒸汽烫出的水泡破裂流脓,混合着泥污和泪水,一片狼藉。掀开锅盖的疯狂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茫然。儿子强子柴房方向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着她。

“妈…” 秀英抱着瑟瑟发抖的丫丫,缩在墙角,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那…那是么斯啊?我们…我们快跑吧…” 她看着婆婆脚下深坑里那口魔锅,看着锅底那妖异的铜钱鱼骨,只想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

王婆子仿佛没听见。她布满血丝的眼珠,空洞地倒映着那黯淡的图腾。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一滴粘稠的鲜血恰好滴落在锅沿边缘。

嗒。

血珠顺着冰冷的锅沿,缓缓滑落,滴向锅底那片暗红粘稠物中心——那铜钱鱼骨图腾的“鱼头”位置。

就在血珠即将滴落在铜钱鱼骨上的瞬间,异变再生!

锅底那片被“静默场”压制的暗红粘稠物,仿佛被这滴滚烫的鲜血彻底点燃!猛地剧烈翻涌、沸腾起来!咕噜噜!如同烧开的沥青!中心那黯淡的铜钱鱼骨图腾,在沸腾的暗红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幽光!

嗡——!

一股远比之前掀盖时更低沉、更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恐怖震动,猛地从锅体炸开!瞬间穿透了“静默场”的压制!整个小屋的青石板地面都随之剧烈一颤!墙角簌簌落下灰尘!

王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震得身体一歪,差点栽进坑里!秀英尖叫着抱紧丫丫!锅底,那沸腾的暗红粘稠物裹挟着爆发出惨绿幽光的铜钱鱼骨图腾,如同苏醒的远古凶灵,向上猛地拱起一个巨大的、粘稠的鼓包!鼓包顶端,无数锈蚀的铜钱在暗红中疯狂旋转、挤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竟硬生生在鼓包顶端“顶”出一个由铜钱边缘锋利锈迹构成的、残缺而狰狞的——

王!

这由铜钱锈迹拼成的“王”字,在沸腾的暗红和惨绿幽光中,如同滴血的王冠,带着无边的怨毒和霸道的腥气,直指坑边王婆子的面门!

巷口,张工撑着伞,雨水顺着伞沿不断滴落,在他名贵的皮鞋周围溅起小小的水花。他后背西装上那个焦痕扭曲的铁锅烙印(焦痕耻辱)在湿冷的空气中隐隐作痛,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时刻提醒着他方才的屈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混乱的巷子里,耳麦里传来赵总助理冰冷的声音:

“‘静默场’已启动!B区异常信号初步压制!赵总命令,目标王婆子、李建国,必须立刻完成签字确认!协调会时间不容更改!张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分钟内,我要看到签好字的文件放在赵总桌上!否则,后果你知道!”

张工握着伞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赵总助理那不容置疑的、带着威胁的语气,如同鞭子抽在他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屈辱和怒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而扭曲:“明白。告诉赵总,十分钟,足够了。”

他猛地抬手,对着耳麦切换到另一个频道,声音如同刮骨钢刀:“所有行动组注意!我是张工!‘静默场’已覆盖!B区11点(王婆子)、B区3点(李建国)目标,立刻实施强制签字程序!使用‘快速确认’方案!重复,使用‘快速确认’方案!阻挠者,视为暴力抗法,就地控制!立刻执行!”

“快速确认”方案——这是他们内部的行话,意味着可以采取任何必要手段,包括物理强制,只要目标的手指能按在签字处,就算完成。

命令下达,巷口待命的几组穿着黑色雨衣、装备更加精良的保安(特勤组)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分成两股,沉默而迅猛地冲入雨幕!一股扑向王婆子家,一股扑向老李家倒塌的门洞!他们手中不再是橡胶警棍,而是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约束器械和强光电击器!

张工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金丝眼镜后,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两个方向。十分钟,他要这垂死的老巷,和里面那些不肯低头的“硬骨头”,彻底变成签在纸上的废字和按在泥里的手印!

阁楼里,玲子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僵硬地、缓缓地转过身。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属于“玲子”的光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麻木的灰败。楼下女儿小芸绝望的哭喊和砸门声,此刻在她听来,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她踉跄着,走向那个堆着焦黑绣架的角落。枯瘦如柴、沾着血污的右手无力地垂下,指尖还在隐隐作痛,那是被幽蓝“菌丝”勒出的伤口。她感觉不到痛,只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冷和疲惫。女儿描绘的“流落街头讨饭”的冰冷画面,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死死锁住了她残存的意识。

她停在焦黑的绣架前。那幅未完成的、象征着她半生心血和某种执念的楚凤,只剩下一片焦糊扭曲的残骸。她空洞的目光扫过那片焦黑,没有任何波澜。然后,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弯下腰,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

她的目标,不是绣架,而是绣架旁边地上——那本被保安撕扯时掉落的、封面印着“锦绣坊搬迁补偿协议”的硬壳文件夹。文件夹沾满了灰尘和之前喷溅的铜绿污点,像一块肮脏的砖头。

她的左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麻木,抓住了那本文件夹冰冷的硬壳封面。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她把它抓了起来,很沉,像一块墓碑。

楼下,小芸似乎听到了阁楼里的动静,砸门声和哭喊声更加尖利急促:“妈!你是不是拿协议了?快开门啊!签了!签了我们就有救了!妈——!”

玲子对女儿的尖叫充耳不闻。她抓着那份沉重的“墓碑”,如同行尸走肉般,踉跄着走向阁楼那扇薄薄的、被小芸疯狂拍打的门。空洞的眼神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老李家倒塌的门洞内,污水横流。老李一掌拍散那滩承载着兄弟影像的污水(记忆之流),看着它诡异地渗入青石板缝隙消失,掌心残留的冰冷粘腻感和那股沉重的悲怆直冲心脏!保安队长那句“给老子按住他!”的咆哮和两个保安扑来的身影,将他从回忆的声浪中彻底拉回冰冷的现实!

“狗日的!动老子?!” 老李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被狂暴的怒意点燃,那眼神如同当年码头被抢了活计的扁担,凶悍而绝望!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扑来的保安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那根沾满泥污的粗木棍不再格挡,而是如同愤怒的毒龙,带着全身的力气和滔天的恨意,自下而上,朝着当先一个保安的下巴狠狠撩去!

砰!咔嚓!

一声闷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保安猝不及防,被棍头狠狠撩中下巴,整个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鲜血和碎牙混合着惨叫声喷溅而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飞,重重砸在污水中!

另一个保安被同伴的惨状惊得动作一滞!老李的棍子毫不停留,顺势横扫!呼!带着风声,狠狠扫向他的小腿!

“啊!” 那保安惨叫一声,小腿剧痛,站立不稳,踉跄着摔倒在地!

“老东西!找死!” 保安队长见状目眦欲裂,彻底暴怒!他不再顾忌,手中的橡胶警棍顶端猛地弹出两根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电极(电击器)!狞笑着,朝着老李的后腰狠狠捅去!他要让这老家伙尝尝高压电流的滋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几个穿着黑色雨衣、手持约束器械和强光电筒的特勤组保安(特勤组)如同黑色的恶浪,猛地冲进了倒塌的门洞!刺眼的强光电筒光柱瞬间将狭小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控制目标!强制签字!” 为首的黑衣保安厉声喝道!几道黑影如同饿狼扑食,直扑老李!同时,另一道黑影手中的强光电筒,刺目的光柱如同利剑,狠狠射向老李的眼睛!

强光刺目!老李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横扫的木棍失去了目标!后腰处,保安队长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电击器,带着死亡的寒意,狠狠捅到!

巷壁上,那幅光怪陆离的终焉浮世绘,在“新老交替”的残酷碾压下,被涂抹上更加激烈、冰冷的色彩!

巷口,SUV车灯(惨白)映照下,张工撑伞伫立的身影(指挥黑影)在雨幕中如同冰冷的雕塑,后背的焦痕铁锅烙印(焦痕耻辱)格外刺目。

王婆子家破窗内,深坑中那口铁锅锅腔里,沸腾的暗红粘稠物(深红之秘)裹挟着惨绿幽光的铜钱鱼骨图腾(铜钱鱼骨),正向上拱起粘稠鼓包,鼓包顶端,由锋利铜钱锈迹拼成的残缺“王”字(滴血王冠)狰狞欲出!王婆子佝偻的身影(枯槁之躯)在坑边摇摇欲坠。

柴房破窗,无人机强光(惨白)下,墙上渗着粘液的深坑(吞噬之口)依旧死寂,下方强子的轮廓已彻底静止(死寂之躯)。

玲子阁楼破窗,昏黄烛光(昏黄)映出她手抓硬壳文件夹(冰冷墓碑)、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房门的麻木剪影(绝望之姿)。

巷壁上,污红的三角标记(污红)早已被惨绿浊流(惨绿)彻底吞噬、抹平。

巷中段,黑皮倒地处,狂暴喷涌的深黑色铜绿浊流(深黑惨绿)表面,那三个由血污铜绿凝成的“不服啄”大字(血污战吼)虽被覆盖,其无形的戾气仍在弥漫。几个保安(溃逃之影)正惊恐后退。老李家倒塌的门洞内,强光电筒的惨白光柱(强光之剑)如同探照灯,将狭小空间照得雪亮!老李挥棍搏杀的剪影(困兽之斗)被定格在光柱中,其身后,保安队长手持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电击器(致命之刺)正狠狠捅向他后腰!几个黑色雨衣的特勤组身影(镇压之影)如同鬼魅般扑入画面!

巷子上空,巨大的虚伪霓虹(霓虹)冰冷依旧。那道惨绿色的街魂雾虹(绿雾)在王婆子家铁锅沸腾的幽光和张工冰冷的命令下,疯狂扭曲、翻卷,其尖端依旧死死指向王家那口魔锅,却显得如此徒劳而绝望。一个巨大、无形、代表“静默场”的银色波纹轮廓(静默之域)如同天幕,冰冷地笼罩着下方的一切挣扎与嘶吼,宣告着“新秩序”的无情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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