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药铺。
蓝羽雕正帮着妹妹金紫鸢炼制回魂丹。
温热的火焰细心地舔着小巧精致的炼丹炉,一团一团的淡绿色烟雾从炉子周围的梅花形小窗里升腾而出,仿佛一个一个的灵魂在空气中跳舞,跳着跳着,就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蓝羽雕问:“这个回魂丹要炼多久才能炼好?是七七四十九天还是九九八十一天?”
金紫鸢就呵呵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是在炼长生不老的仙丹么?哥哥,你是看古书里面的传奇故事看多了吧?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是那样呆!七七四十九天也好,九九八十一天也罢,都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怎么可以当真呢?”
蓝羽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那么这个丹丸到底要炼多久?”
“快得很呢!哥,你听,是不是听到丹炉里有下雨的声音啊?”
蓝羽雕仔细听了一下,说:“真的,好像里面在下大雨!”
“等雨声停了,回魂丹就炼好了。这只是解毒救命的药丸而已,炼起来快得很,就是从采集草药到炼制完成的整个过程有些麻烦。”
他们等了一会儿,炉子里的雨声就听不到了。
紫鸢戴好手套,熄灭了丹炉之火,接着打开炉盖,从丹炉里面拿出一个青铜杯,这个杯子周围布满了许多梅花形的小孔洞。她把炼制好的回魂丹从杯子里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紫檀木托盘里面。
那一粒粒紫红色的回魂丹就像一个个紫花生米,还在微微散发着热气。
紫鸢又拿出一个漂亮的紫檀木小罐子,说:“哥哥,等丹丸凉了,就帮我倒进这个罐子里面。”
“好的。妹妹,我们是不是太心急了呀?如果玲珑不喝草药汁,而是直接吃炼制好的回魂丹,也许就不会变成兔子了。”
紫鸢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小白兔,说:“谁知道呢?要不等会儿再喂她吃一粒回魂丹,没准儿能让她重新变回人形。”
“但愿如此!不管她是人还是兔子,我都会永远陪着她,不离不弃。”
“哥,真没想到你这样痴情。晓雅还跟我说,你花心好色,我听了都替你脸红。”
“晓雅?你说的是不是天姿棋坊那个姓唐的唐晓雅?”
“对呀,难不成还有别的晓雅么?我认识的就是这个唐晓雅。”
“你怎么会认识她呢?”
“你那时候一直被关在兰花草堂,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小时候还跟唐晓雅打过架,就为这事,娘亲差点儿把我屁股打出血;后来还带着我亲自登门道歉,此事才算了结!”
“你这样讲话也没良心,我又不是没挨过娘亲的打,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打出血?”
“我就感觉你比我更像是娘亲亲生的。你知不知道,娘亲是多么在乎你!”
“娘亲对我的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若是果真如此,你就应该找个好媳妇,这是娘亲最挂念的一件事情。如果玲珑一直是只兔子,那你也不打算另外娶一个吗?”
蓝羽雕没有作声,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金紫鸢又说:“我看晓雅也不错,她说她已经爱上你了。”
蓝羽雕望着兔玲珑,认真地说:“感情之事,我心里最清楚。妹妹,你也不要再提其她女人,我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了。”
“哥,你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娘亲的感受?”
“可是,谁来考虑我的感受呢?而且那个唐晓雅所爱的人,并不一定真的就是我。”
“万一是真的呢?你既然无意娶她,当初又何必去接近她?你这样很容易让一个女人受到心灵的伤害!”
“我……”蓝羽雕此时很清楚,不能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他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忏悔,“晓雅,对不起,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利用你。为什么你明明看见我花心好色,经常调戏别的女孩子,你还会爱上我呢?真的只是因为,我长得有点像你记忆中的白鹤吗?”
“哥,你又在发什么呆?你很难抉择,对不对?”
“不。兔玲珑把她最大的秘密都告诉我了,这就是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了我的心里。她能够对我如此信任,我又怎么可以辜负她的真心!”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多劝。假如到了明天,她依然是一只小白兔,我就会带着她去找我师父,看看红月禅师有没有解救的办法!”
蓝羽雕听了,眼睛顿时一亮,连忙扶着妹妹的胳膊说:“好妹妹,我和玲珑都会感激你和你的师父。这段时间就要拜托你好好照顾玲珑;我最近过的是动荡不安的日子,不能每天都来看望你们。”
“哥,你放心吧!等你的事情做好了,我们一家人就好好团聚。”
“对,好好团聚!”
“天色不早了,我要去做晚饭了,你好好地陪一陪玲珑吧!”金紫鸢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好的。”蓝羽雕答应一声,然后拿起一双紫檀木筷子,夹起一粒回魂丹放进盘子里,又将盘子放在小白兔的面前,“玲珑,快吃吧!或许到了明天,你又可以变回人形了。”
小白兔抬起前爪,朝蓝羽雕拜了几下,才俯着身子去吃回魂丹。
蓝羽雕看她吃完,又笑着说:“今天陪你们吃完晚餐,我就要回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水月皇冠弄回来。”
晚餐之后,蓝羽雕离开了千金药铺。
他坐在自己的车里想:“我现在该去哪儿呢?是回家,还是去公安局?突然间感觉非常累,整天忙忙碌碌似乎也没得到什么!如果西王牧问起兔玲珑的事情,我又该怎样来回答他?”思来想去,蓝羽雕最终决定去公安部城西分局;于是发动汽车朝着那个方向开去。
蓝羽雕走进公安局,来到楼梯口,那个保洁员阿姨正提着拖把在擦洗台阶。
保洁员见了蓝羽雕,就问:“蓝警官,你怎么没去开会呀?”
蓝羽雕看了一下这个保洁员,她的胸前戴了一个小牌子,牌子上印着她的职务和姓名:一号楼保洁员,卢婷。
蓝羽雕疑惑地问:“说了要开会吗?我怎么不知道?”
“在食堂用餐的时候,我就听局长说晚上要去公安厅开会。他吃完晚饭就走了,那几个处长、科长也跟着一起去公安厅了。难道你不用去开会吗?”
蓝羽雕迟疑了片刻,说:“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呢?是不是这个会议跟我无关呀?”
卢婷笑了一下,说:“也许是吧。”
蓝羽雕不再答话,默默地向楼上走去。
卢婷突然又叫住了他:“蓝警官!”
蓝羽雕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楼上的走廊过道,我刚刚拖了一遍,请您慢点儿,注意脚下,不要滑倒。”
“好的,谢谢提醒!”
卢婷看着蓝羽雕在楼道上拐弯,然后从眼前消失,立即拿出一个怀表,打开表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还有一个人没去开会,就是蓝羽雕;而且现在他已经上楼去了。你自己要小心些!”
蓝羽雕走到局长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停了一会儿。这里十分安静,走廊的吸顶灯散发着幽冷的光芒。他知道这个楼层每一个吸顶灯的内部都隐藏着一台微型摄影机。
他又继续往上走了两层,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边开锁,一边看了看安装在走廊尽头的监控。
蓝羽雕走进办公室,把灯亮起,接着习惯性地察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于是他关好门,又从里边反锁上。
他走到窗前,拉开半遮掩的窗帘,推开窗户,化作一只小雕飞了出去。他在夜色里盘旋了几圈,然后轻轻地落在西王牧局长办公室的窗台上。
小雕幽蓝的眼睛眨了几下,他惊讶地发现,局长的办公室里面竟然有一个黑影;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女的。
黑影在黑暗的环境里默默地站立着,她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似乎正在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的胸前挂着一个能发光的东西,虽然不是很亮,但足以让她看清楚自己周围的情形。
过了没多久,她胸前的那一团亮光开始缓缓移动,距离小雕越来越近;尽管如此,那微弱的亮光还是难以让小雕看清楚她的容貌。小雕只看见那团亮光轻飘飘地移动到办公桌下面,接着消失不见了;尔后办公室里就更加漆黑。
小雕心想:“她是谁?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呀。西王牧的办公桌下面藏着什么秘密?难道是水月皇冠?但是这也不合情理,如果把水月皇冠藏在办公桌下,那就太容易失窃了!西王牧绝不会冒险开这样的玩笑。”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不对劲:“桌子底下一定有问题;亮光几乎完全消失了,而那个女人也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小雕想到这里就眨了眨眼睛,只见两道幽蓝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射出来,并且将窗户里边的暗扣打开了。他推开一点点窗户飞了进去,然后重新变回人形。
蓝羽雕警惕地轻移脚步,走到西王牧的办公桌前,接着蹲下来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他暗自吃了一惊,心想:“果然有问题,这儿很可能藏着一个秘密通道的入口;说不定水月皇冠就藏在这个通道尽头的密室里面。”
于是,他摸了摸地板,又在桌子的各个地方摸索着。忽然,他在一个特别隐秘的位置摸到了一小块可以活动的木板。
蓝羽雕非常兴奋,连忙轻轻地移开木板,就看见一束亮光从桌子中间的抽屉里透过抽屉底板垂直照射下来,并且在桌子底下的地面上映出一个大光圈。这个光圈十分奇怪,看着特别明亮,似乎深不可测;而光圈以外的位置却依然是漆黑一片。
蓝羽雕见了,心中就暗自惊疑:“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存在第四空间!西王牧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他为什么也能够拥有建造四维空间的能力?水月皇冠一定就藏在这个第四空间里面,那个女人也一定是为了水月皇冠而来的。可她到底会是谁呢?”想到这里,蓝羽雕不再迟疑,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光圈。
光圈里面是一个圆柱形的封闭空间,周围的墙壁晶莹透亮,看上去像是玻璃材质,又感觉比玻璃有温度;墙壁里面有一个一个的圆形孔洞。除此之外,就只有两个金属按钮,上边的按钮标记着一个向上的箭头,下边的按钮标记着一个向下的箭头。
蓝羽雕就在心里自言自语:“这应该是一个类似电梯的光控智能传递装置。”他小心地按动了向下的按钮,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似的。
光圈载着蓝羽雕迅速向下移动,光圈外面的世界突然变成了宇宙星辰,大小远近的星星不停地闪烁,难以计数;各式各样的星际飞船来往穿梭,甚至还有几艘飞船仿佛就要撞上光圈了。尽管蓝羽雕心中十分清楚,这一切都应该是幻觉,或者也可能是真实太空场景的映射,但他还是感觉有些紧张,就下意识地拿出六芒星,准备随时抵御突如其来的攻击。
这时候,蓝羽雕又看到了一幕飞船大战,各种能量的武器高速运行,有的飞船炸裂了,有的飞船被火焰包围,还有的飞船直接就消失了……突然,有一束强烈的粒子光朝蓝羽雕飞射过来,蓝羽雕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挥舞着六芒星,上百颗银光闪闪的六角星高速旋转着飞了出去,他无比惊讶地发现粒子光居然在六角星的撞击下改变了方向。
蓝羽雕心里开始有点儿慌,心想:“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会不会刚才只是巧合呢?”他仔细地察看着光圈的每一个位置,包括顶部,即没有看到六角星,也没有看到六角星撞击的痕迹,就连一丁点儿火花都没出现。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光圈停住了,外面又是漆黑一片。
他看到光圈的墙壁沿着圆弧轨迹转动了半圈,眼前又出现一个通道,通道的入口处悬浮着一个正四棱锥。一个柔美女人的声音响起来了:“您好,欢迎来到光能第四空间!”
还未等蓝羽雕回答,四棱锥里就射出无数光芒,将他全身罩住。不一会儿,光芒散去,柔美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您的身份信息不存在,机器无法识别;请您输入主人设置的时间密码!”只见四棱锥转动了一下,蓝羽雕看到转过来的这个三角形斜面上有一个静止的圆形钟表,钟表的下面有三个旋钮,它们分别控制着时针、分针和秒针。
柔美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请您输入主人设置的时间密码!”
于是,蓝羽雕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晚上7点52分36秒。他突然发觉手机已经没有信号,而且时间显示也静止不动。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四棱锥的钟表,更是心慌大惊,原来这个钟表所指示的时间恰恰也是7点52分36秒。
他稳了稳心神,开始琢磨:“时间密码?到底西王牧会设置哪个时间密码呢?”此时,他完全懵了,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但是他仍然想碰碰运气,就闭上眼睛,将三个旋钮随意旋转了几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细看钟表上的时间,就又听到了那个柔美的声音:“很抱歉,时间密码校验不通过。您只有两次机会,还剩最后一次!”
蓝羽雕却不敢再试了,因为他不清楚再次出现错误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里又开始自言自语:“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密码?西王牧的办公室里会不会藏着密码或者是跟密码相关的信息呢?我想我还是应该先回到办公室,一边寻找密码,一边等着那个女人。”他打定主意之后,伸手按下了光圈里面向上的按钮。
蓝羽雕回到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桌子底下的光圈慢慢消失了,这里依然那么黑暗,那么安静。
他眨了眨幽蓝的眼睛,犀利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探索了一番;接着,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翻动办公桌的柜子门和抽屉。他发现有一个抽屉上锁了,打不开,就用自己幽蓝的眼睛盯着这个抽屉看,两道蓝光在抽屉上闪了几下,只听“喀哒”一声微响,抽屉就能打开了。
蓝羽雕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黑色的记录本,翻开来一看,“密杀令”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他又翻开了下一页,当他看到他母亲的名字“郭青兰”的时候,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天啦,原来我的母亲是被人谋害的!为什么西王牧没有派我去暗杀郭青兰?如今看来,他甚至都不打算让我知道这回事。莫非他知晓了我的身世才要这样做吗?那么,谋害我母亲的究竟是不是西王牧呢?”
他继续往下看,就看到了兔玲珑的名字,心里又琢磨开了:“到底是谁要暗杀这几个人?西王牧除了听从酋长还会听从谁的命令?第十三号吗?不,既然兔玲珑已经承认自己就是第十三号,她怎么可能下密杀令谋杀自己?除非是那个假冒的第十三号间谍!那么会是谁呢?会不会是这个进入第四空间的女人?”他把密杀令按原样放回抽屉,又重新将抽屉锁好。然后,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轻轻地飘移。
此时此刻,他的头脑里有很多疑问:“既然密杀令里面有兔玲珑的名字,为什么西王牧却反反复复地警醒我要保护好兔玲珑呢?他究竟是什么心思?那个在幕后给他下达密杀令的人为什么要谋杀这几个人呢?这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呀?”
蓝羽雕正这样思索着,办公桌底下突然间有了亮光;不一会儿,那个女人又重新出现了。她借着胸前的亮光朝着办公室门口缓缓地移动。当她发现蓝羽雕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