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鲲就想了想,然后缓缓地说:“如果真的是薛远让杀死了老掌柜,我还怎么报仇呀?他不仅武功高强,还有太子做后台,谁能奈何得了呢?”
程文素就安慰他说:“我们也不要太着急,办法肯定会有的!那个破瓦逃走的人,你以前见过他么?”
“没有,所以无从寻找。不过,若是在外面碰到,我一定可以认得出!”
“这样看来,我们只能先查薛远让了。关于他的情况,你还知道多少呢?”
“我只是一个打铁的,在这个武器铺当个小总管。而薛远让却是太子的保镖,是行走江湖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更多的情况呢?大侠若是真心要替老掌柜讨回公道,我觉得您可以去找一个人,他那儿有很多江湖情报!”
“谁?”
“花萌主。”
程文素一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花盟主?江湖上有这个名号吗?他是哪里的盟主呢?总不会是武林盟主吧?我可从未听说呀!”
“呵呵。”杨靖鲲笑了一下,又接着说,“这个萌主并不是你认为的盟主。他是富侠酒楼的大掌柜,姓花,名叫月萌。老掌柜生前曾经跟我讲过,此人有很多江湖朋友,他酒楼里的客人也大部分是武林中人。花月萌为人豪爽热情,所以大家就送给他一个戏称,叫花萌主。”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刚才还真的奇怪呢,现在武林这么乱,怎么会突然间就冒出来一个盟主!”
“哈哈!”杨靖鲲又笑了一下,说,“大侠,谢谢您!您愿意替我家主人报仇,今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好的。我今晚就会去一趟富侠酒楼,先告辞了!”
“好。大侠,请您万事小心,太子不好惹!”
“我会小心的,谢谢提醒!我走了。”程文素说完,转身就出了武器铺。
他迎面恰巧碰到穿着黑色衣服的姜婷玉,两人擦肩而过。文素心想:“怎么她也来到这儿了?仅仅是为了追杀秦中慧吗?看来,二王子是想改变被动退守的局面啊!”
姜婷玉也看见了程文素。她却未动声色,走到自己租住的民房附近,就停下脚步,并且警惕地回望了一下,看到程文素走远之后,才快步走到大门处,一个闪身进了民房。
婷玉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在心中暗暗地想:“刚才那个人是谁?怎么感觉很眼熟呢?我好像在瓦西洲看到过他。他为什么会从杨氏武器铺里面出来?我是不是老了呀?这几天碰到好几个似乎曾经认识的人,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是谁。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唉!”
她来到二楼,看见司徒清朗的房间门关着,于是走过去敲了几下门:“公子,你回来了吗?”
不一会儿,门开了。司徒清朗站在门口说:“四姨娘,快进来坐一坐吧!”
两人进了房间。姜婷玉问:“灵娇和萍儿呢?”
“她们两个人在楼下厨房里,准备做晚饭。”清朗一边说着,一边给婷玉倒了一碗茶,“四姨娘,请先喝几口茶!我们坐下慢慢聊。”
“好的。”婷玉接过茶碗,顺手搁在桌子上,然后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司徒清朗也坐了下来,问:“四姨娘,您累了吧!”
“是有点累。我忽然感觉自己年纪大了,今天在王宫里面,差点儿就被人发现。”
“四姨娘,我看您是太劳累了,压力大。要不,您先休息几天,查案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不,心里的事情太多,我也睡不着啊。你这几天查双子流星,查得如何?还顺利吗?”
“您知不知道,双子流星兄弟二人,现在真的已经是太子的鹰犬了,一个负责贴身保卫太子的生命安全,另外一个负责追杀异党。”
“哦?想当年,他们与刘铁三对战,兄弟二人都不是对手,所以就退出江湖了。我估计他们退隐的那几年都在练武。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重出江湖。”
“是啊!也不知对面武器铺的杨掌柜是怎么回事,他肯定得罪了薛远让,才会被残忍地杀害。官府并没有追究,就这样不了了之。”
“说起这个武器铺,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从武器铺里出来。我以前在瓦西洲应该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去武器铺里做什么。”
“会不会跟杨掌柜被杀有关?”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此人看上去并不寻常,我想早晚也会查到你头上。因为在那些铁匠的眼里,你就是杀害他们主人的凶手。”
“这个我并不担心。我倒是认为,那个人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薛远让,而不是为了查案。”
姜婷玉想了一会儿,说:“或许是吧。也不知道此人是敌人还是朋友。对啦,那两个丫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萍儿去了几次玉芳斋,说红太子在看戏的时候,有人想要暗杀他,却没有成功,一个刺客被抓了。我想肯定是关进了地牢,在接受审讯呢。”
“看样子,那有可能是杏伊府的人。”
清朗思考了一下,说:“如果五王子也在行动,那我们就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了。”
“没错!只不过如今,我们还无法确定呀。我想今晚去地牢看看情况。”
“四姨娘,那肯定会很危险的。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吧!”
“不,我一个人去就可以。我对地牢里面的情形熟悉得很,不会有事的。”
“可是,您刚才还说,在王宫里差点儿被人发现。您以前曾经在王宫里生活过,肯定还有人会认识您。”
“现在先不说这个。”姜婷玉拿出那块亲信令牌,继续说,“我如今觉得这块令牌十分蹊跷。清朗,你想想看,如果一个太子亲信突然间被杀或者失踪,王宫内外会没有一丁点的传闻吗?”
“您的意思是?”
“这几天,我一直没有打探到任何关于太子亲信失踪的消息。所以也根本无法知道,这块令牌的主人是谁。这是否可以说明,红云客栈天字第八号被杀死的那个人不是太子亲信?”
“假如这样的话,那么凶手才是太子亲信。”
“没错,我也这样想过。然而,如果太子亲信丢了令牌,那么王后和太子会怎么处置他呢?”
“按道理,应该是杀头重罪!”
“对!可是我也并没有听说最近有人被杀。当然,对面的杨掌柜除外。”
司徒清朗听到这里,突然感觉灵光一闪,说:“那么,当晚在红云客栈作案的人会不会就是杨掌柜?”
“这个,好像不大可能吧!”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杨掌柜那段时间的行踪。”
“假如真是杨掌柜的话,可他的动机是什么?”
“唉,真的越来越迷茫了。四姨娘,您又是如何认为的呢?”
“我认为,这个丢失令牌的亲信有可能会被秘密地关押在地牢里面。我下午到地牢那边看了一下防守的情形,已经踩好点了。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去地牢探一探。”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一起去呢?四姨娘,您一个人去,我真的非常不放心。万一您有个闪失,我回去以后,怎么跟二王子交代!”
姜婷玉想了一会儿,说:“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去!多少也有个照应。”
司徒清朗点点头,又接着问:“四姨娘,今天您潜入王宫,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呀?您不是已经化妆了吗?怎么还会差点儿被人发现呢?”
姜婷玉就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对面武器铺的招魂幡,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我们一来到这里,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啊?而我们偏偏就恰好在对面,我总觉得,这不是好兆头!”
清朗也走过来,说:“四姨娘不要多心;迷信的想法千万别往心里去。如果您实在不安心的话,我们就想办法换个地方居住。”
“好,我一看到那个招魂幡,就头昏心痛。”
“吃完晚饭,我就让她们两个丫头去其它地方转转,重新找过一个落脚的地方。”
“好吧,那就这样说定了!”
“那么,今日在王宫里遇到的事情,方不方便告诉我呢?”司徒清朗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清朗,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可是今天在王宫里面遇到的事情,我真的不方便告诉你。”
“好吧,四姨娘。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晚饭做得怎么样了。”
“也好。我确实有点累啦,我还是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
“行!等晚饭做好了,我就上来叫您!”
两人说完,就先后走出房间。接着姜婷玉进了自己的房间,司徒清朗下楼进了厨房。
杜灵娇和邹萍儿正在厨房里忙着。看到清朗进来,杜灵娇一边洗菜、切菜,一边说:“公子,您就饿了么?现在才刚煮熟米饭,还没开始炒菜呢。”
清朗笑了笑说:“不急,我还不饿!锅里在做什么,好香啊!”
“锅巴,您吃不吃?”
“锅巴!哈哈,好啊!现在烤好了没有呢?我好久没吃锅巴了。”
正在烧火的萍儿也哈哈笑着:“原来公子也喜欢吃锅巴呀!您是不知道,在将军府的厨房里,我和杜姐姐经常吃呢!”
“哦?是么?没想到你们两个还会偷吃呀?”
“没有呢!我们并不知道您也爱吃啊。若是知道您也爱吃锅巴,那肯定会请您一起来吃。”
“那你们也不来问问我,真是该打!”
杜灵娇说:“瞧瞧,谁让你多嘴?这下讨打了吧,哈哈!”
“杜姐姐,你别笑话我,那还不是你说的么!说将军身份高贵,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怎么会吃这个上不了桌面的锅巴呢?”
“去去去,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
司徒清朗看着她们,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们两个,又开始吵嘴啦!还有你,萍儿,刚才又说了‘将军’二字!”
灵娇乐了,打趣地说:“对对对,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邹萍儿就看了她一眼,说:“哼,不理你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好啦,你们两个别再斗嘴啦!锅巴应该烤好了吧?快揭开锅盖看看,不要烧焦了!”
杜灵娇停下手中的活,答应了一声:“是,公子!”然后揭开锅盖,把香脆诱人的锅巴盛放在一个大碗里,又接着说,“公子,快请趁热吃吧!”
清朗尝了一块,说:“好吃,又香又脆。这锅巴烤得不错!”
萍儿趁机说:“公子,这还不是我烧火烧得好!”
清朗望着她,笑了一下,说:“呵呵,你烧火有功,那就免你一顿打。快洗洗手,一起来吃吧;等会儿凉了,就没这么美味呢!”
“好啊好啊!”萍儿开心地答应着,把手洗好,吃了一块锅巴。
杜灵娇也美美地嚼着锅巴。
司徒清朗吃完了第二块锅巴,继续说:“四姨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又不方便对我讲。要不,萍儿,你端着锅巴上去看看她。”
“好吧。那谁来烧火呢?”
“我来!”
“您也会烧火?”
“这有什么难的?行军打仗的时候,我经常烧火!”
“您不是将军么?将军怎么还要亲自烧火呀?”
“谁说将军不要烧火?将军什么都要会做,而且必须做得更好。否则的话,怎么能够带出能征善战的军队呢?”
“哇,我现在越来越崇拜您了!”
“好了,快端着锅巴上楼去吧!”
“是,将军!”邹萍儿答应一声,端起那半碗锅巴转身欲走。
杜灵娇突然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哎呀!好好地,你干嘛打我的屁股?”
灵娇笑着说:“刚才,你是不是又说出‘将军’二字了?而且接连说了好几次!叫你不长记性,活该挨打!”她说完,又想再打。
萍儿急忙敏捷地躲开,又调皮地说:“刚才我没防备,现在你打不着啦!哈哈!”她说完就端着那碗锅巴赶紧离开。
“真是欠揍!公子,您得好好管管呀!”
“好好好,下一次,我亲自来打她的屁股。你还是抓紧时间做菜吧,我来烧火。”清朗一边说,一边往灶台里面添加柴火,接着又拉动风箱开始鼓风。
邹萍儿端着锅巴上了二楼,走到姜婷玉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从里面传出姜婷玉的声音:“是谁呀?”
“四姨娘,是我,萍儿!”
“原来是萍儿呀,那你进来吧!”
邹萍儿推门进去,笑着说:“四姨娘,我们刚刚烤了锅巴。公子说送一些来给您吃,可香啦!”
姜婷玉看着那半碗锅巴,竟有些发愣:“锅巴?”
“是啊,锅巴。您快趁热吃吧,还脆着呢!要是凉了,就没这么脆!”萍儿一边说,一边把碗端到姜婷玉的面前。
婷玉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她摇摇头说:“不,我不喜欢吃锅巴。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会儿。”
“哦?您真的不吃吗?”
“不吃了,还是你们多吃点吧!”
“四姨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能不能讲给我听一听呀?”
“萍儿,谢谢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你还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我现在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四姨娘,您就好好休息,等晚饭做熟了,我就来叫您。”
“好的!”
萍儿退出房间,顺带把门关好了。
姜婷玉坐在床上出神。此时的她,想起了在那个铁匠铺里跟刘铁三共同生活的情景,尤其是生死离别的那一天……
(时光倒流)
他们的铁匠铺在一个小山村的最边上。
铁匠铺子并不是很大,分为左右两边,左边一间住人,右边一间打铁;中间用墙隔开,分别从两个大门进出。
朱玉婷在厨房里面,用铁锅铲铲起锅巴,装在一个大碗里。刚刚装好,女儿朱丽娟就跑了进来,大声叫着:“娘,我要吃锅巴!”
“小馋猫,一听到铲锅巴的声音,你就来了。”
“不是啊,我是闻着香味进来的。”丽娟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手拿起一块锅巴就吃。
“你听着声音进来和闻着香味进来,那还不是一样么?看把你急得,好像谁要跟你抢锅巴似的。你怎么连手都不洗?手上这样脏兮兮的,吃了会生病!”
“娘,我洗了手啊!”朱丽娟说完,又咬下一小块锅巴,美滋滋地嚼着。
朱玉婷把锅巴端起来,说:“我可没看到你洗手。你真是不听话,还知道骗人了。赶紧去洗,要不然,剩下的锅巴,你一点都吃不到!”
“好哦,好哦。娘,我现在就去洗手。”丽娟说完,就端了一个小凳子,摆放在水缸旁边,接着站了上去,从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洗手盆里。然后,她对着母亲大声说:“娘,您快来看啊,我要开始洗手了!”
朱玉婷于是笑了一下,说:“我在看呢,你倒是洗啊!”
朱丽娟洗好了手,又走到灶台旁边,仰起红扑扑的脸蛋问:“娘,现在可以吃锅巴了吗?”
“还不可以。你去看看爹爹回家了没有?先把你爹爹叫来,再一起吃锅巴。”
“娘,我可以直接端着锅巴去吗?”
“不行。上次你也是端着锅巴去的,结果,你爹爹一点儿都没吃到。这一次,你要先把他叫过来。”
“好吧好吧,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朱丽娟牵着刘铁三的手走了进来,她一边牵手,还一边说:“爹爹,您快点呀,今天又有锅巴吃了!娘,爹爹来了,现在可以吃锅巴了吗?”
朱玉婷看着刘铁三,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她端起那碗锅巴,说:“三哥,一起吃吧。”
刘铁三默默地吃完一块锅巴,说:“娟儿,端着锅巴去外面吃。”
丽娟天真地问:“爹爹,您就不吃了吗?”
“我不吃了,都给你吃。”
“娘,您呢?您也不吃了,对吗?”
“对,我也不吃了。你自己端去吃吧!”
朱丽娟就端着那碗锅巴,开心地叫了起来:“噢!全都是我的啦!哈哈!”她端着锅巴,蹦蹦跳跳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