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慧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郑重地拿起宝刀认真鉴赏:这把宝刀看似木器,却又并非木器;摸着如玉器,却也不是玉器;刀鞘通体紫红,上面布满橙红色的天然云形花纹;刀柄的设计也是独具匠心,造型别致的把手位于一个“红心”形状的木框内部,“红心”的底尖儿立在一个船形横档的中间位置,这个船形横档就是刀柄和刀身的连接装置。
中慧握着刀柄把手抽出宝刀,才真正体会到了刀柄设计的精妙,不仅抓握舒适,而且挥洒顺心,重要的是有一个“红心”木框,宝刀就不容易脱手。
刀柄和刀身同样是紫红色的,上面都布满了橙红色的天然云形花纹。一股淡淡的木香逐渐弥散开来,闻之似有百花盛开。
“好刀!真是一把绝世宝刀!”秦中慧一边连连赞叹,一边又翻转刀身,她看到刀身的另一面刻着“驱魔绝命”四个大字,这四个字都是由许多个细小的黑桃图案连线组拼而成。
秦中慧顿时大吃一惊:“绝命刀?”
北斗红月就笑着说:“不错,这把宝刀正是当年百花皇帝用来镇魔的‘驱魔绝命刀’!”
“这把刀来历不明,传闻它的最后一个主人就是百花部落的最后一位皇帝。皇帝战死沙场之后,无数江湖人士纷纷闯进皇宫,想要争夺宝刀,宝刀却杳无踪影。不知禅师是怎么得到这柄宝刀的?”
“此刀是很多年以前逍遥女王赠送给我的。当时,我也曾问及她是如何得到宝刀的,她却不肯讲出实情。”
“江湖中人只是听闻有此宝刀,却都不曾见到过。相传此刀是用风月湖底的紫木香树打造而成,紫木香树生长在极寒的湖水之中,历经千年才能长大。所以,此刀才会成为天下绝无仅有的珍宝。”中慧说完,将宝刀入鞘,双手奉还给红月。
北斗红月接过绝命刀,对东方笋说:“小笋,你跟了我三百多年,如今要领命出山,为师就将这把珍藏多年的驱魔绝命刀赠送给你吧;此刀一出,妖魔必定绝命!因此你要慎重出刀。”说完,他把绝命刀重新放回木匣子里,双手捧着。
东方笋连忙跪拜,举起双手:“谢谢师父赐我宝刀!”
北斗红月于是把木匣子轻轻放在东方笋的手中,接着又无比疼爱地抚摸着小笋的头说:“江湖风波多于草木,凶险经常会有;你在外一定要自我珍重。为师先嘱咐你两件事情:第一,千佛丹务必随身携带,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第二,绝命刀千万不可沾染无辜之血。”
“弟子东方笋谨遵师命!”
“好,为师有你这个弟子,心中甚感欣慰!你在踏入江湖以后,还须勤练功夫,不可荒废。若遇到危难,可以向你师兄南宫骏求助。”
“是,谢谢师父!”
“你现在起身吧,先去收拾一下行装和随行物品,再去向父母辞行,然后跟着圣母掌门下山去完成你的使命。”
“好的。”
秦中慧说:“小笋,你去收拾随身之物吧,我就在这里等一等你。我会跟你一起去见你的父母亲。”
“是,圣母掌门!”
“笋哥儿!笋哥儿!”徐巧芝见东方笋出神发呆,喊了两声也没反应,就凑近他的耳朵,大叫起来,“东方笋!我问你话呢!”
东方笋回过神来,望着徐巧芝:“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呀?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羞耻果迷惑了。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哦,我突然间想起了我的父母。”
“是嘛?究竟是想父母呢,还是想心上人呀?”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儿来的心上人啊!”
“哈哈,没有就好。赶紧地,带我去找我姐姐。”
“好吧,我们走。”
两个人就继续在果园里搜寻白蛇的踪迹,却并不知道白蛇一直隐藏在果树里面偷窥。终于,当白蛇再次从一棵果树飞向另一棵果树的时候,被徐巧芝察觉到了。
徐巧芝急忙回转身,正看到一条大白蛇凌空飞行,落在一棵大果树上,并且迅速隐藏起来。巧芝于是大声地喊叫:“春瑶姐姐!”紧接着快步疾行,朝那棵大果树奔去。
东方笋反应过来,急忙一边叫喊一边追赶:“徐姑娘,你千万要小心啊!不要乱跑!”
可徐巧芝仿佛没有听到,一直跑到那棵树下才停住脚步,她抬头向上寻找,希望能发现楚春瑶的踪影。然而,她所看到的除了羞耻果还是羞耻果。
东方笋感觉情况不妙,连忙又高声呼唤:“徐姑娘,你不要往上面看!你会被迷惑的!”
正呼唤的时候,从那棵树上突然掉下几颗羞耻果来,而这一切在徐巧芝的脑海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头顶上的天空是一大片五彩的祥云,有好几朵奇异醇香的花瓣轻盈地从空中飘落下来。
“哇,好美呀!”她忍不住赞叹起来,绑在背后的双手又开始使劲挣扎,想要去接住那几朵漂亮无比的花儿。她听到空中传来楚春瑶的欢笑声,紧接着又看到楚春瑶朝她飞下来。那优雅飘逸的倩影简直就是一个正在散花的仙女。
徐巧芝被楚春瑶的美惊呆了:“姐姐,仙女姐姐!”巧芝看到春瑶飞到了自己的眼前。
春瑶满脸微笑,轻启红唇,咬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又向天空飞去;她转身的时刻,眼神里似乎还流露出爱的光芒!
“姐姐,春瑶姐姐,请您不要离开我!”徐巧芝大声地叫喊着。
东方笋连忙奔到徐巧芝身边,伸出手使劲地拽了几下她的胳膊;徐巧芝被他这一摇晃,即刻清醒过来:“刚才,我又看到姐姐了!”
“你现在是我的姐姐了!你可知道,你快要把我吓死啦,我的漂亮姐姐!”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差点儿就被羞耻果砸中了,是楚春瑶快速地从树上飞下来,然后把果子吃掉了;我还以为她要攻击你呢!”
“啊?是我姐姐救了我!我姐姐特别疼爱我,怎么可能会攻击我呢!她一直都是保护我的!”
徐巧芝说着,又禁不住抬起头,想要看看楚春瑶。
忽然,眼前变魔术般地出现了一条大白蛇,从上面的枝丫间垂挂下来,嘴里吐出红信子,血红血红的眼睛盯着徐巧芝看。
徐巧芝一瞬间就吓呆了。尽管她心里十分清楚,这条白蛇就是楚春瑶;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惊慌不已。她感觉心跳在加速,血液在奔流,全身在发热,细密的汗珠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面慢慢地渗透出来……
这个时候,东方笋紧紧握着佩在腰间的驱魔绝命刀,心里不停地说:“春瑶,只要你不伤害我们,我就不会对你下手!我们大家正在想办法救你,希望你能坚持到被拯救的时刻。”
徐巧芝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她稳了稳心绪说:“姐姐,春瑶姐姐,是我呀,我是您最疼爱的巧芝妹妹,我永远都是您的小芝麻。春瑶姐姐,刚才是您救了我,我知道,您肯定还认得出我,对不对?”
那白蛇吐着红信子,似乎想要去舔徐巧芝的脸颊,空气几乎已经凝结,周围寂静地只能听到有节奏的心跳声,以及血液在全身奔流的声音。
东方笋轻轻地说:“巧芝,楚春瑶刚才吃了羞耻果,它的兽性正在慢慢酝酿。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徐巧芝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她眼角里闪着泪花。而这个时候,白蛇的红信子已经触碰到了巧芝的脸颊。
巧芝轻轻闭上眼睛,几颗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笋哥儿,你还是回去吧!如果我的鲜血可以拯救楚春瑶,我愿意长眠于此……”
“不,你疯了吗?!难道你不清楚,只有少女的鲜血是不可以的吗?你不要白白牺牲生命!”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乖姐姐,听话!你不要傻了,即使你想牺牲,也还得找到一个少年男子呀!可惜,我又不是人类。”东方笋这个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生怕不小心激起白蛇的兽性而伤害到徐巧芝。
于是,沉默、恐惧、无助,还有艰难的抉择,以及内心的挣扎,都在这个时刻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两个人牢牢地困住……
白蛇慢慢地舔了几下徐巧芝的脸,它又收回红信子,用血红的眼睛看了看东方笋。突然,白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徐巧芝拦腰卷起,腾空一跃,飞身而去。
徐巧芝“啊!”地一声惊叫起来,求生的本能使得她扑腾着双腿大喊:“笋哥儿,救我!”
东方笋如梦惊醒,下意识地拔出驱魔绝命刀就去追赶白蛇。
徐巧芝见了,又大声喊着:“你不要伤害我姐姐!”她话音刚落,就被白蛇带着飞过果树,很快就从东方笋的视野里消失了……
东方笋只好一边呼唤着徐巧芝的名字,一边在果园里寻找她们的踪迹。
“徐姑娘!徐巧芝姑娘!你在哪里?”东方笋焦急地呼喊,迫切地搜寻。他知道,每晚一分钟找到徐巧芝,徐巧芝就要多一分危险!东方笋一会儿在地上奔跑呼叫,一会儿又飞到果树上四处瞭望。
“巧芝姑娘,你到底在哪里呀?”他每喊完一句,都静下心来倾听,他多么希望能听到令人激动的回应啊!哪怕是一些风吹树叶的声音,都让他满怀希望地飞奔过去探寻,可是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东方笋站在果园里,茫茫然不知往何处寻觅。
就在此时此刻,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徐巧芝的叫唤:“笋哥儿,快过来救我呀!快来呀,我在这里!”
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声音,东方笋立马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高声问了一句:“喂!徐姑娘,你在哪个位置啊?”他喊完,就腾空一跃,飞到了一棵高大的果树上面,一边仔细倾听声音来自哪个方向,一边将右手搭在前额上,四周远望。
过了不多久,徐巧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在这边啊!你听到了吗?笋哥儿,快点过来救我吧!”
东方笋确信自己不是幻觉,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驰。
他飞跃一棵果树,紧接着又飞跃一棵果树。终于,徐巧芝的声音可以听得非常清晰了。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果树枝丫上,趴着一位姑娘,双手依然是绑在背后,那的确就是徐巧芝。
东方笋于是兴奋地喊着:“巧芝姑娘,你不用怕,我马上就过来救你啦!”他一个飞身,疾速地落到那棵果树下面,“巧芝姑娘,我来救你了!”
徐巧芝望着东方笋,说:“笋哥儿,你怎么才过来?我都快要失去平衡了,你若是再不过来,我就要从树上摔下去啦!”
东方笋二话不说,一抬脚凌空飞起,将徐巧芝抱住,又轻轻落回到地面,“巧芝姑娘,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笋哥儿,我应该谢谢你救了我!”
“春瑶呢?”
“姐姐把我放在树上,就飞走了。”
东方笋绕着徐巧芝走了一圈,细细地看了一番。
巧芝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
“它没有咬你吧?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感觉到疼?”
“你想哪儿去了,姐姐若是咬了我,我还能这样平平安安地站在你面前吗?”
“那就太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如果你发生什么意外,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大家交代。”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也就是受了一点点惊吓而已。”
“没事就好,那我们现在回去,好吗?”
“好的。我手疼,先帮我解开,行不行?”
“现在还不行。等出了果园,我肯定会帮你解开的!”
海边水波荡漾,一只海鸟刚刚捕获一条小鱼,飞离海面的时候,溅起的浪花打湿了陆飘雨的衣服。
陆飘雨站在舰船上,望着海岸上的徐巧芝,问:“巧芝,你真的决定留下来吗?”
徐巧芝说:“是的。我想在这里多待几天,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拯救楚春瑶。”
“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千万不能去做傻事啊!”
“我明白。飘雨先生,您就放心回去吧!等我哪天想回蝴蝶城的时候,请您再来接我。”
“好的!”停了一会儿,飘雨又问,“巧芝,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能不能告诉我,也许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徐巧芝犹豫了片刻,说:“我在想,为什么只有少男少女的鲜血才能救她?到底需要多少血才可以呢?难道不可以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之下抽一些血吗?”
陆飘雨听完,就陷入了沉思,他觉得徐巧芝的想法很幼稚:“莫非她不明白少男少女的鲜血指代的就是两个少年的生命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个少年的生命真的可以拯救楚春瑶么?少男少女的血,会不会还隐含着其它的意思?是否我们都想复杂了,或许这真的仅仅是指两个少年的鲜血,而不是指两个少年的生命。”他这样想了一会儿,就说,“或许你是对的。”
“我想我可以弄几个羞耻果带回去检验,说不定我能够配制出解药。只是,我还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弄到羞耻果,又不让自己被迷惑!”
“你们人类的思维果然不一样啊。好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谢谢您,飘雨先生!”
陆飘雨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前来相送的其他人,说:“你们都辛苦了。历史会记住你们的功劳!”
陆锦川上前一步,说:“爸爸,巧芝姐姐告诉我,母亲已经离开蝴蝶城了,对吗?”
飘雨望着儿子,温柔的眼神充满着父爱:“川儿,好孩子。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爸爸妈妈都不用你担心。你母亲去了一个名叫虞渊的地方,那儿离这里很远很远。为了大家共同的事业,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爸爸,您和母亲都要保重好身体呀!”
“会的,乖孩子,你也一样。你们每个人都是一样,都要保重好身体!我先走了,等伊甸园建造完工,我还会再过来的。”
“飘雨先生,再见啦!”孟思诗说。
“再见了,亲爱的孩子们!”
虞渊,枫叶古镇。
夕阳正落,晚霞的倒影被河水揉碎,一片一片地随着波浪起伏飘荡。晚风吹来,撩起了秦中慧的秀发和裙角。
秦中慧静静地站在枫叶桥上,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河水从桥下穿过。这是一条城中之河,大河两岸充满了江湖古风的韵味,完全看不到现代文明的痕迹。河面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船只来来往往,也不知道哪一艘载的是过去,哪一艘载的是未来。
这时,有一位青年女子走上桥,来到了秦中慧的身后;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弟子鲁云雀拜见圣母掌门!”
秦中慧并没有转身:“起来说话!”
“是,谢谢圣母掌门!”
“云雀,跟踪龙香草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回掌门,还不完全清楚;但是依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分析,弟子猜测,跟踪龙护法的那几个人很可能是太子府的门客。”
秦中慧听到这里,才转过身来;她看着鲁云雀,慎重地问:“那么蓝羽雕呢?你能确定你所见到的那个人,真的就是蓝羽雕吗?”
“弟子可以确定!只不过我还没有查清楚,他跟踪龙护法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枫叶古镇离蝴蝶城有万里之遥,龙香草不在蝴蝶城的那段时间里,蓝羽雕一直都在蝴蝶城。莫非还会有两个蓝羽雕不成?”
“圣母掌门,弟子真的可以保证,我看到的那个人跟蓝羽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