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飘飘连忙退让几步,杀手趁机一个翻滚站了起来,手里举着梅花刺,问:“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
飘飘仔细地看了看他手里的梅花刺:那看上去就像是一柄改造过的利剑,靠近剑尖的位置两侧各有一个弧形的倒钩;剑身以镂空雕刻的手法刻着六个三瓣梅花的图案。
孔飘飘说:“好一把梅花刺!不知你是哪个门派的杀手?”
“我无门无派,我只是为名而生,为利而死。实不相瞒,这把梅花刺就是我的战利品。”
“哦?原来,你并不是梅花刺的第一个主人。”
“对。你身上有什么好的利器,拿出来让我看看会不会对它感兴趣!”
“很遗憾,你还不够资格!”孔飘飘说完,出手就打。
两人搏斗还未满三十个回合,飘飘就夺过那人的梅花刺,并且刺进了他的胸膛。那个人双手抓着胸膛上的刺,眼睛死死地盯着孔飘飘,嘴唇颤抖着说:“高手!”说完之后就吐出一口鲜血,气绝而亡。
孔飘飘拔出梅花刺,转身出了牢房,却被一群武士杀手拦住了去路,而为首的正是薛远休。
薛远休冷冷一笑,说:“怎么不见你的同党?竟然一个人就敢来闯地牢,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快摘下面纱,束手就擒!”
孔飘飘说:“果然是一个陷阱!你们把我的人带到哪儿去了?”
“你想要见他也很容易啊,是你自己走着去见,还是我们抬着你去见,你选择吧!”
“就凭你们几个,恐怕还抬不动我呢!”
“好极了!”薛远休一挥手,大声令下,“给我上!谁能将她活捉,赏银六千两!”
杀手们闻听,于是纷纷亮出看家本领,蜂拥而上。
孔飘飘也毫不畏惧,挥动着梅花刺左钩右刺、前挡后削。一边战斗,一边往地牢外面冲。
此刻,孔雀堂那些接应的人也闻声而动,迅速操起随身的武器使劲砍杀。同一时间,虞渊地牢到处都在打斗,而那些太子卫分散在各处,一时之间也无法聚集;混乱之中,他们只要看到不认识的人就乱砍乱杀,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敌人。
薛远休看到情形不对,慌忙跑到地牢城堡的大门口,叫住一个太子卫,说:“快传讯息,请太子赶紧派兵增援。今晚逆党偷袭地牢,可能全部到齐,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快去!”
“遵命!”
这个太子卫刚离开,薛远休又问另一个太子卫:“弓箭手都准备好了吗?”
“回薛太护,已经全部到位。利箭在弦,随时待发!”
“好极了!赶紧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只要看到有人冲出来,一律乱箭射死!”
“太护,万一冲出来的是自己人呢?”
“自己人?放心,在前面冲出来的一定是敌人。假如真的有自己人冲在前面,那就是叛逃!按照律法,也应当格杀勿论!”
“是!”
薛远休吩咐完毕,就跳到城楼之上,拿出铁链锤,看着城楼里面混乱不堪的打斗场面。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只要有谁胆敢跳上来逃跑,我就一锤把你击杀!”
孔雀堂的人一边打斗,一边撤退到大门口。
孔飘飘正在打着,看到冲出去的人又退了回来,就连忙问:“怎么回事?”
“副堂主,外面有弓箭手。有好几个弟兄中箭负伤;看样子很难冲出去啊!”
又有另一个人着急地问:“现在怎么办?”
孔飘飘毫不犹豫地说:“开伞!”
“什么?可是一开伞,他们就会知道我们是孔雀堂的人!”
“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先保住性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开伞!”
“好!兄弟们,开伞!”
大家听到命令,纷纷取出铁伞撑开。
紧接着,孔飘飘又大声说:“方桥,城楼上可能也有埋伏;我们两个先上去,看到城楼上的人就立即干掉!”
“是,副堂主!”
于是,他们二人旋转着孔雀伞飞上城楼。
薛远休见了,大吃一惊,抡起流星锤就往一把伞上砸去。
孔飘飘大喊一声:“方桥小心!”
叶方桥的铁伞被击中,摇晃了几下。他迅速地调整好平衡,然后加快了伞的转速。
只见薛远休拽着流星锤,被孔雀伞甩飞了好几圈,接着就摔下了城楼。他惊慌失措地大喊:“快朝空中放箭!快呀!”
那些弓箭手看到在空中旋转飘飞的孔雀伞,个个都目瞪口呆。一时间手忙脚乱,就对着空中瞎射一通。
而就在此时,正好赶来接应的曹秀红向地牢的城门口扔出了十几颗火药弹,阻挡住从里面杀出来的太子卫和江湖杀手,之后才迅速地撤离……
雨伞铺。
孔飘飘、曹秀红、叶方桥和韩冬雪在房间里面密谈。
孔飘飘说:“今晚这一战,虽然没有把李柯救出来,但是我们大家都挺棒的。除了有几个兄弟负伤之外,我们并无重大损失。”
曹秀红说:“现在看来,鲁云雀的叛变已成事实。幸好我们有所防备,要不然,就真的落入了她和太子布置好的陷阱。”
韩冬雪说:“是啊。真没想到,左护法也会背叛!她真的被‘太子妃’这个座位迷了心窍。”
叶方桥说:“现在,胡小娟的身份也暴露了。鲁云雀叛变,一定会对小娟不利。”
韩冬雪说:“没错。我们的这个雨伞铺也不安全了。”
孔飘飘沉思了许久,她拿起梅花刺左看右看。
曹秀红问:“副堂主,您手中的兵器是哪儿来的?”
孔飘飘说:“地牢里面一个杀手的。他告诉我,这把梅花刺是他的战利品;所以这把刺的真正主人也不知道是谁!”
韩冬雪问:“副堂主,您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曹秀红也说:“我同样不明白。”
孔飘飘缓缓地说:“一件兵器,无论做工怎样,它应该没有善恶。如果落在行侠仗义的侠客手中,它就是降妖除魔的利器;而要是落在唯利是图的杀手手中,它就变成了人见人恨的凶器。鲁云雀就像是这把梅花刺,她的心属于谁,她就会成为谁的武器。”
曹秀红说:“如今她的心已经属于红太子了!”
孔飘飘说:“唉,或许是吧!可她毕竟是孔雀堂的左护法呀,我必须先请示水堂主,才能决定该怎么处置!”
曹秀红说:“现在雨伞铺很危险了,随时都有被清查的可能。我觉得最好今晚就撤离。方桥,冬雪,你们两位是怎么想的?”
韩冬雪说:“但是,同样处于危险当中的还有胡小娟。如果我们撤离,那就切断了她与孔雀堂的联系……”她停了一会儿,又看着方桥问,“表哥,你觉得呢?”
叶方桥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他听到表妹的问话,才慢慢地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雨伞铺还不能撤。不仅不能撤,而且必须跟往常一样,每天开门营业。”
孔飘飘微微地笑了笑,问:“哦?方桥,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叶方桥说:“没错!我也一直在思考,鲁云雀是不是真的已经背叛了孔雀堂?你们仔细琢磨一下,我们已经在夜间偷袭了一次虞渊地牢,他们加强布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一定就是鲁云雀设下的陷阱。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发现地牢大门外面布置了弓箭手;你们认真地想一想,如果他们在城楼之上也布置弓箭手,那么结果会如何呢?”
大家听完,都在心里思索。过了不多久,孔飘飘说:“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有孔雀伞,换句话讲,就是他们事先根本没有想到我们是孔雀堂的人!”
“没错!”叶方桥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鲁云雀是真的叛变,她既然要设陷阱将我们一网打尽,怎么可能不防备孔雀伞呢?所以,我相信左护法没有背叛!”
孔飘飘想了想说:“你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至于她为什么要接近太子,可能是有机密任务吧!只是如今,孔雀堂已经暴露,就等于在跟王后和太子公开挑战!”
叶方桥说:“这个早晚都是要公开的。其实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左护法的安危。她下午刚去了一趟地牢,我们晚上就知道了地牢的情形;太子他们一定会对鲁云雀起疑心,而且还会追查到雨伞铺。如果我们现在撤了雨伞铺,那就恰好说明雨伞铺有问题;这样无形中就给了左护法最致命的一击!因此,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营业,见机行事。”
孔飘飘说:“若是继续开门营业,你们兄妹两人就要多加小心了。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还是暂时停用这个联络点吧!右护法,你认为怎么样?”
曹秀红说:“我认为可行。”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关于鲁云雀的事情,可能是我想多了!”
孔飘飘说:“我们大家都是为孔雀堂着想,也不必过于计较。我觉得太子他们下一步就会追踪孔雀堂的总坛,因此我们应该事先做好准备!”她停了片刻,又说,“对了,秀红,今天跟踪鲁云雀的那个老妇人,你有没有查到一点儿线索?”
曹秀红说:“没有。我按照韩冬雪告诉我的那个位置,去到了那间民房;可是并没有看到年纪大的妇人。”
韩冬雪说:“但我一路跟踪,亲眼看到那个老妇人进了那间民房,这不会有错。我猜测,她今晚可能也去了虞渊地牢,所以右护法才会看不到她。”
孔飘飘说:“哦?她也去虞渊地牢?她到底是谁呢?她去那儿做什么?”飘飘这样说着,就想起了在地牢里碰到的那个陌生人,于是把当时的情形讲了一遍。
叶方桥说:“副堂主,根据刚才你们的谈话,我觉得那个假扮太子卫的人是错误地把你当成了自己人;而那个跟踪左护法的妇人与这个假太子卫应该是同一伙的。难道他们混进去也是想要救自己的同伴吗?”
孔飘飘说:“或许应该是吧,但也不能太早下结论。秀红,你在那间民房就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曹秀红说:“我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非常安静。然后我看到一个房间里有灯光,进去一看,看到一个少女在床上睡觉。”
“少女?她是谁?认识吗?”
“认识。其实,她就是很多年以前被司徒清朗买走的那个戏子,邹萍儿!”
“萍儿?!”几乎是同时,孔飘飘和韩冬雪同时喊了起来。
“对,就是那个经常被人欺负却不敢反抗的萍儿。”
孔飘飘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司徒将军也应该到这儿来了。今晚在地牢里面遇见的那个假太子卫,莫非就是司徒清朗?我与他交往太少,而时间又隔得太久,几乎没有认出来!”
曹秀红说:“副堂主,那么他会不会认出来,您就是玉芳斋的孔飘飘?还有,我们在玉芳斋的姐妹会不会也被其他人认出来?”
韩冬雪忽然紧张起来:“是啊!如果大家都被认出来,那就真的是麻烦大了!”
孔飘飘说:“我们唱戏出场的时候都是浓妆艳抹,而且,今晚我们在行动的时候都戴了面纱,地牢里的灯火又不是特别明亮;所以我想应该不会被认出来。秀红,以防万一,你还是告诉玉芳斋的姐妹们,让她们尽量小心些!”
秀红说:“好的。那么萍儿的事情呢?我们要不要继续跟踪?”
孔飘飘说:“当然要啊,因为他们的背后是二王子姜橙!我今晚就会回去复命,把眼下的情况告诉水堂主。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我要跟水堂主好好地商量商量;你们大家就耐心等我的通知吧!方桥,冬雪,你们还是继续卖伞营业,注意自我保护!”
叶方桥说:“好的。请副堂主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韩冬雪也说:“对,不会有事的!假如遇到了特殊情况,我们就会尽快想办法跟右护法取得联系。”
曹秀红说:“没问题!”
孔飘飘说:“今晚的营救又没成功;李柯一定受尽了折磨,肯定会十分痛苦。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虞渊地牢。
在火影闪烁的地牢城堡里,士兵们纷纷来往进出,一边清理狼藉的场地,一边查看伤亡的情况。
红太子站在城堡的走廊上,面无表情地观望。
薛远休慢慢走近太子身旁,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红太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们一帮废物!经常不知天高地厚,说自己是武林高手,却原来只不过徒有虚名。”
“太子,请您息怒……”
太子转身看着薛远休说:“息怒?你还有脸让我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虞渊地牢几百年来,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奇耻大辱!那帮逆党匪徒,已经过来骚扰了一次,然后逃跑了,今晚又来一次更大的骚扰,然后还是逃跑了。你说,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红太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候,一个太子卫奔跑过来,行了一个拜见之礼:“太子殿下!”
“讲!”
“所有的死者和伤者都清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逆党分子。”
“什么?”太子听完更加震怒,“你是说,受伤的和死亡的全都是我们的人吗?”
“是的!”
太子气得打了他一巴掌,随即怒吼一声:“滚!”
那个太子卫也不敢多讲话,只好答应一声“是!”接着就退出了太子的视野。
薛远休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红太子冷冷地看着他,说:“这就是你布下的天罗地网?居然让逆党匪徒逃得一个不剩!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啊?还让我派兵增援;说什么一网打尽,却让保王党的精英部队扑了一个空。让你统领太子卫,还有那么多江湖杀手,再加上守卫的士兵,我还指望你们可以抓住几个逆党。可是你呢?你连把他们拖住的能力都没有!你自己觉得我还能留你吗?”
“太子,是我的疏忽,请太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疏忽?什么疏忽?”
“我是真的没有料到,他们身上都藏着大铁伞;他们就是撑着大铁伞从空中逃脱的。”
“你是眼睛瞎吗?他们冒充我们的人混进来,大铁伞藏在身上还会看不到?你藏一个试试,让我看看能不能发现你的大铁伞!”
“这……”薛远休一时语塞,感觉无言对答。
停了一会儿,红太子又问:“那个刺客呢?不会也被救走了吧?”
“没有。还是太子的计策高明,鲁云雀一离开地牢,我就立刻依照您的吩咐把他转移了;然后派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假扮刺客,等着鱼儿上钩!”
“鱼儿上钩?谁上钩了?现在就连你的鱼饵都被人杀了,还好意思说是很厉害的杀手!你告诉我,到底哪条鱼儿上钩了?”
薛远休被太子这一顿奚落,心里很不痛快,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怨气问:“太子,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刺客!”
“好的。”
红太子来到关押李柯的地方,看到他被粗大的铁链绑住了手脚,悬吊在一个木架子上。太子就从炭火盆里抽出一根烧红的烙铁,按在李柯的一条大腿上面。
李柯惨叫着抬起头,全身用力地挣扎,双腿也不停地抖动,直到太子把烙铁移开,才慢慢停歇下来,却依然痛得忍不住微微颤抖。
红太子将烙铁重新扔进炭火盆里面,看着李柯还在微微颤抖的大腿,说:“如果我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手下,那就真是太好了。唉,可惜呀!”
李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太子,求求您放过我吧!我早就已经招供了……”
红太子冷冷一笑,说:“招供?你招供了吗?”接着,他又转头问身边的那几个太子卫,“你们听到他招供了吗?”那几个太子卫连忙摇了摇头。
红太子又问薛远休:“那么你呢,薛太护?你听到他招供了吗?”
薛远休说:“鲁云雀想要杀他的时候,他大声喊着,是邱太医指使他来刺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