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休在外面听到这番话,也吃了一惊。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就听到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他感觉情况不妙,急忙奔向牢房。只见鲁云雀正拿着飞镖要扎向刺客的胸膛,而刺客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鲁云雀的手腕。
薛远休见了,急忙一个跨步上前,使劲拉开鲁云雀,大声地说:“鲁姑娘,请你不要乱来!”
鲁云雀说:“他居然敢诬陷救我的太医要谋杀太子,真的是气死我啦!我也要让他尝尝被这个带有倒刺的毒飞镖扎进身体里面是什么滋味!”说完,还想冲上前去。
刺客喘着气说:“你们真是卑鄙无耻!早知你们会杀人灭口,我就一个字也不会说!”
薛远休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你的幕后主使人是邱太医?”
“不是!我什么也没说!”
鲁云雀就大叫起来:“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耍我!我今天若是不杀你,我就不当这个太子妃!”
薛远休连忙说:“鲁姑娘不要冲动!我们还是先回去好好商量。如果真的杀了他,那就会死无对证了!”
“不,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他若是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他!”
“鲁姑娘,太子说了,这个人不能杀。难道你连太子的命令都不听吗?”
鲁云雀终于停了手,故意问:“不能杀?”
“是的,不能杀!”
“好吧。那今天就先放过他,我们走!”
在返回虞渊王宫的途中,鲁云雀坐在轿子里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丝手帕和化妆笔,将地牢的地图简单明了地画了出来,还特意标记出行进的路线和李柯被关押的位置;然后又小心地将地图藏于伞布的夹层之中。做好这些之后,她才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一路上留意着沿途的风景建筑。
当她再次看到雨伞铺的时候,心里想:“如果我现在进去,很可能会引起怀疑。搞不好,这个秘密联络点也会遭到破坏。”
那个站在摊前的粉衣少女还在那里高声叫卖:“特别漂亮的雨伞,快来买啊!”
这时,一个穿着绿色荷叶裙的女子,抱着一把雨伞走到摊子前说:“我想换一把雨伞。”
“小娟姑娘,你为什么要换雨伞呢?这把雨伞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我刚买回去给我家婆婆看,可她老人家不喜欢,非要我来换一把。”
“行行行,小娟姑娘,那你就重新挑一把。”
“谢谢你!”
云雀看到这里,心想:“看来,我也要尽快想个合适的办法来换雨伞了。”
回到太子府,她抱着雨伞直接朝卧室走去。
一个丫环正在窗台下给花浇水,看到云雀抱着雨伞,就说:“好漂亮的雨伞啊!”
鲁云雀就看了那个丫环一眼,接着随口问了一句:“太子呢?他去哪儿了?”
这个浇花的丫环停下手里的活,说:“哦,太子有事出去了。他说等会儿就回来,让我在这里好好照看您。”
“那好吧!你能不能先帮我倒一碗热茶,我现在有些口渴了。”
“可以啊!您先到房间里面休息,我很快就会给您倒来。”
“谢谢!”
云雀进了卧室,将雨伞挂在一个木架子上。接着,她在床上坐了下来,又回想起地牢里面的事情……
(时光倒流)
李柯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我说,我全都说!”
云雀也故意放大声音:“真是不见棺材心不死!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晚;快讲,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是邱太医,是邱太医让我刺杀太子的!”
“你胡说!邱太医怎么可能会刺杀太子呢?他如果想刺杀太子,随便在暗中下点毒药就行,为何还要到你这里绕一个这么麻烦的大圈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讲的都是实话!”
李柯说到这里,突然间紧紧抓住鲁云雀拿飞镖的手,同时压低了声音:“你快杀了我吧!出去之后,让他们不要来救我,这里现在真的非常危险!”他说完就拉着云雀的手使劲朝自己的胸膛刺。
鲁云雀暗自吃惊,也急忙使劲,不让飞镖刺下去;同时也低声地说:“我们会尽快救你出去,你千万不要放弃!刚才我只是在试探你,现在我知道你不会叛变。”
“不,其实昨晚我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我知道是你们在营救我。然而现在,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刚说到这里,薛远休就闯了进来……
(回到现实)
此刻,云雀的心中万分焦急:“在王宫里,到底谁是孔雀堂的卧底呀?我现在该怎样把消息尽快地传送出去?若是今晚还没有营救成功,只怕李柯就会自我了断啦。唉,这可真的是急死个人啊!”
云雀想到这里,就朝门外看了一下,只见那个丫环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她把茶碗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鲁姑娘,请您喝茶。”
“好的,谢谢!”云雀说完小心地端起了茶碗。
丫环又说:“鲁姑娘要小心,还有点儿烫!”
“好的。”鲁云雀随口答应一声,揭开碗盖,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慢慢喝了一小口。
丫环看了看那把雨伞,问:“您这把雨伞是刚买的吧?好漂亮啊,是在哪里买的呢?”
“你问这么多干嘛?”
“呵呵,没事哦!只不过觉得好看,也想要一把同样的,所以就随便问问”丫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红太子却在此刻回来了。
红太子一进门,就关心地问:“云雀,你回来了呀?怎么样,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鲁云雀放下茶碗说:“没有,谢谢太子关心!”
“那么,你问出了一些名堂吗?”
“这些事情,丫环能听么?”
太子于是看了丫环一眼,说:“还不快点下去!”
“是,太子!”丫环答应着,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太子!”
“你还有什么事?”
“我前几天买了一匹碧绿色的漂亮锦缎,想送给鲁姑娘做一件荷叶裙,不知道鲁姑娘会不会喜欢?”
鲁云雀一听这话,望着丫环,脑海里就想起了那个穿荷叶裙的换伞少女,心里似乎明白了好几分。
红太子说:“废什么话,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意,那就先送过来看看吧!要是不喜欢自然会还给你。”
“好的。那我这就去拿过来!”
待丫环出门之后,云雀就漫不经心地说:“这个丫环还挺用心的。知道我可能要当太子妃,就开始来巴结讨好我了。”
太子笑了一下,说:“丫环们都是这样。谁不想找一个好主来侍奉呢?像你这样的好主,真的是很难遇见,她们不讨好你,还能去讨好谁呀?”
“是哦,有道理!那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她叫胡小娟,原先在我父亲的彩虹宫殿里当差,主要负责修剪花园草木。先父移居太阳皇陵之后,她就跟了我。”
鲁云雀心想:“胡小娟?那个粉衣少女故意大声喊叫‘小娟姑娘’让我听到,原来是在暗示我呀!”
太子问:“云雀,你在想什么?”
“我刚才在想,您的父王真是很仁慈,没有让丫环们去陪葬。”
“是啊,大家都这样称道!父王留下遗嘱,让丫环们自己选择出路。想回家的就发盘缠把她们送回家里安置;想留下的,无论她愿意跟着谁,任何人都不可以干涉。这个小娟丫环就跟了我,她说跟着我会有前途。”
“如果将来,您当上了国王,您也一定要跟您父亲一样仁慈啊!”
“我当然会的。只是目前这样的情况……唉!”
“太子,您千万别灰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正说话间,胡小娟捧着一匹锦缎进来:“太子您看,这就是我买来送给鲁姑娘的锦缎。”
鲁云雀笑嘻嘻地走过来,摸着这匹印有荷花荷叶的碧绿色锦缎,说:“真的好漂亮呀。用来做一条荷叶裙,肯定会非常好看!”
“鲁姑娘喜欢就好。”
“这匹锦缎一定很贵吧?收了你这么好的礼物,我应该怎么谢谢你呢?”
“鲁姑娘请不要见外,只希望你以后对我多多关照!对啦,我叫胡小娟,您以后叫我小娟就行。”
“好啊!可是小娟,我没有白拿别人东西的习惯,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心里过意不去。你刚才说很喜欢我买来的这把雨伞,要不,这把雨伞就送给你吧!”
“不不不,鲁姑娘,我可不能要您的雨伞啊!这是您新买来的,自己都还没有用过呢!”
“那当然啊!要是用过的,怎好意思送人?你若是真的喜欢就拿去,我可以再去买一把。”
“可是,我怎么好意思呢?”
“有啥不好意思,就当是给你的回礼呀!你若是不肯要我的雨伞,那我也不能要你的锦缎。”
太子见此情景,就说:“好了。云雀说给你,你就赶紧拿去。还不快谢谢主子的赏赐!”
胡小娟连忙说:“那好,小娟谢谢鲁姑娘的好意!”她说完之后,就拿起雨伞抱在怀里,“太子,请问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你赶紧下去吧!云雀送给你的雨伞,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这个自然会珍惜的!那我就先退下了,不打扰你们!”
“去吧!”
小娟于是抱着雨伞匆忙离开。
太子回过头,对鲁云雀说:“小娟似乎很喜欢你。如果你去母后宫中,也可以把她带过去。”
鲁云雀说:“这怎么行呢?我去王后娘娘那里是当侍女的;带着她肯定不合适呀。再说啦,我认为王后娘娘也一定不会答应。还是让她留在您身边侍奉您吧,而且在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给我们传递一些信息。”
“也好。还是你想得周到!对了,地牢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雀喝了一口茶,说:“那个刺客真是太嚣张了,他居然说,是邱太医指使他来暗杀你的。真是气死我了!”
“哦?他真是这样讲的?”
“是啊!他一开始还什么都不说;然后,我拿出那支有毒的飞镖要刺他,他就吓得把邱太医说了出来。我看他就是怕死,又不敢把他真正的幕后主人供出来,所以想着找一个垫背的人来蒙混过关!太子,您仔细想想,邱太医怎么可能会谋害您呢?”
红太子于是来回走了几步,说:“邱太医是我母后的人,假如他真的要杀我,那就是母后要杀我……”
云雀听了,连忙说:“太子,您千万不要瞎想。王后是您的亲生母亲,她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骨肉呢?即使她想要当女王,也没必要杀您啊!”
“是呀,我也认为这讲不通。可是,那个刺客为什么会说出邱太医呢?关于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您打算怎么调查?”
“我想,我的确应该收买几个江湖杀手去跟踪邱太医。他也有可能是受了其他人的指使来取我性命的。”
“太子别乱想。”鲁云雀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太子,您真的怀疑您母后吗?”
太子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母后一直都是很爱我的。可是自从先王驾崩以后,她就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我都不敢随意接近她。或许是我太无能吧,她总是担心我坐不稳江山。”
“太子,您不要难过!我觉得您可以怀疑邱太医,但千万不要怀疑王后。您认真想一想,除了王后,还有谁会是您的坚强后盾?”
红太子听了就抱着云雀:“你说得对!云雀,你对我真好。我希望以后,你也能够成为我的坚强后盾!”
鲁云雀也伸出双手抱着太子,心里却默默地想:“太子,对不起!或许云雀并不会真的爱你,怪就怪我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杨氏武器铺的大门口悬挂着一个招魂幡。铺子里冷冷清清,寂静得十分可怕。
程文素望着那些打铁的器具,就仿佛看到了铁匠们辛勤劳作的场景,又仿佛听到了热闹的打铁声;那叮叮铛铛的节奏像是在演奏一曲辛勤劳动的交响乐。
而现在,这里却如此安静,静得让人窒息。有几个台子上堆放着一些还未完工的铁器半成品,那些打造完成的铁器有些整齐地挂在墙壁上,有些整齐地摆放在铁架子上;唯有这些铁器还记录着工匠们的汗水和智慧。
程文素继续往后堂走去,发现有一个人正在打扫清理物品。这个人正是以前的铁匠总管、现在的掌柜,杨靖鲲。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程文素问。
杨靖鲲听到问话,就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程文素,说:“对不起。我们家的老掌柜不幸逝世,武器铺这几天不做生意了,工匠们也都回家休息了。客官倘若想要买武器,还是请到别家去吧!”
“我不买武器,我是来查案的!”
“你说什么?查案?你是哪个衙门的官差呢?”
“我不是官差。我叫程文素,是杨掌柜的江湖朋友。”
杨靖鲲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你?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对于杨掌柜的不幸遇害,我深表同情,并且非常痛心!听说官府扔下此案不管,我作为他的朋友,感到十分愤怒!所以,我才要过来亲自查案,一定要替杨掌柜讨回公道!”
杨靖鲲听到程文素这样讲,就思考了一下,然后问:“可是,官府都查不了的案子,你凭什么查呢?”
“话可不能说得太绝对了。假如你想替你们的老掌柜报仇,那你就应该好好地配合我。”
“行。我想,我现在除了相信你,恐怕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了!”
“很好。我听说,杨掌柜遇害的时候,你是武器铺里第一个现场见证人。”
“是的。可这又能如何呢?凶手的武功那么厉害,他当时就冲破瓦顶逃跑了。”杨靖鲲说到这里,抬起手向上指了一下屋顶,“你看,这个破洞还在,我们都还没有心思去修复。”
程文素顺着他指的方向朝上面看去,只见用于搁置瓦片的木头架子也被撞得裂开。文素笑了一下,说:“果然,此人功夫了得!如此厚实的木头竟也被折断了。”
“是啊。武器铺里所有的铁匠都出动了,围追堵截,最后还是让他逃掉了。我们这些铁匠,虽说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可毕竟是打铁的,身上多少都有些功夫和力气。可是,唉!实在羞愧啊,不说也罢!”
“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当时有两个人近距离接触过杨掌柜,那你又是凭什么断定冲破屋顶逃走的那个就一定是凶手呢?”
杨靖鲲被这一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认真思考,他凝视着座椅附近的地面,那正是杨掌柜当时躺倒的位置。
程文素见状,连忙又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细节?当时,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凶手杀人?还是在你来到的时候,杨掌柜就已经死了?”
“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老掌柜躺在地上,他当时就躺在这个位置。”杨靖鲲一边说一边指着座椅旁边的地面。
“哦?”程文素走近那个位置,蹲下来十分仔细地察看了一番;然后又站起身来说,“好像没有血迹啊?你有没有擦洗地面呢?”
“血迹?”杨靖鲲就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说,“没有血迹!我记得很清楚,真的没有血迹!”
“也就是说,杨掌柜并不是被刀剑棒锤之类的会致人出血的武器杀死的。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
“武功?还不错啊!他各种武器都会使用,上百斤的铁锤挥洒起来也毫不费力。”
“铁锤?你看到他耍过吗?”
“耍过。就在他遇害的前一天,他打造完成了一个百多斤的铁链锤,当晚就耍给我们看了。谁都不会想到,第二天他就,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现在,那个铁链锤呢?”
“哦,那是太护薛远让叫他打造的武器。也就是在老掌柜被害的那天,薛远让来过这里,然后带走了铁链锤。”
“这么说,薛远让也很有可能是凶手啊,你为什么不怀疑他?”
“他?”
“没错。你想想,官府为什么不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