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翠翠温柔地爱抚着女儿,说:“紫儿真是傻孩子,娘亲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您知道吗?哥哥每次问起您,我都不敢把您受伤昏迷的事情告诉他,我怕他担心。我每天都在心里祈祷,祈祷您早点醒来。母亲,您的身体现在都好了吧?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是吗?”
“是的!有你师父多情悉心的疗伤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加上你虔诚的祈祷,我就又活过来了。你看,娘的身体现在好得很呢!”
紫鸢于是松开怀抱,很认真地看着母亲的面容,说:“娘,您现在没事就好!若是哥哥看到,一定会高兴极了!”
“幸好你和你师父及时赶到,把我从太阳皇陵的地下寝宫里救出来。否则,我就真的去陪葬了。”
“娘,您知道吗?其实哥哥也去太阳皇陵找过您。这是他亲口跟我讲的,但是他没有见到您。我猜想他去的那个时候,我和师父已经把您救出来了。”
翠翠点了点头,问:“你哥哥还好吗?”
“他还好,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替谁做事,总感觉神经兮兮的。”
“不要这样说你哥哥。你应该多帮助他。”
“好的,我知道啦!他已经好多天没来找我了,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金翠翠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然后,她的目光又停留在小白兔身上。她问女儿:“这是哪儿来的小白兔?我怎么感觉好眼熟啊……”
金紫鸢说:“娘,您当然会眼熟了,因为她就是兰花草堂的那只小白兔啊;哥哥最喜欢的那一只!”
翠翠听完,就皱了皱眉,接着说:“可她怎么还是一只兔子呢?我亲眼看到她变成了一位妙龄少女啊!而且,我看到她那玲珑可爱的模样,还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兔玲珑。”
金紫鸢听到这里,就望了望师父;她看到师父点头,就说:“娘,其实这只小白兔正是兔玲珑变的。”
“什么,她真的就是兔玲珑?”
“是的,兔玲珑是哥哥最喜欢的姑娘……”于是,金紫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下。
金翠翠听完,若有所思。
她走到餐桌前,轻轻地抱起小白兔,一边抚摸着她那洁白光滑而又柔软细腻的毛,一边说:“玲珑,你遇到真爱了。虽然你现在变成了小白兔,但是你的使命并没有完成!还是让我带你走吧,希望你的下一个生命依然是那个美丽善良的少女。”
金紫鸢问:“娘,她的下一个生命会记得哥哥吗?”
“她的名字不会变,相貌容颜应该也不会变。所以,只要你哥哥记得她,她就会想起你哥哥的。若有真爱,又何惧分离?”
金紫鸢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了一下小白兔,并且从她的眼神里面读出了复杂难懂的心情。
金翠翠接着说:“紫儿,我明天又要离开你和你师父了。我要回到虞渊去,完成我还未完成的使命。”
“娘,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你和你师父都不能离开这里。你要听你师父的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紫鸢眼角噙着泪花,说:“我明白!我听您的话,也听师父的话!因为我知道,我是这个时空里面不应该出生的人;谁能预料我最后的结局会怎样呢?”
红月禅师说:“紫儿,实际上每个人都无法预料最后的结局,生活本来就是一个未知数。所以,请把过去和未来都交给命运,当前的时光就交给自己。珍惜与努力,谨慎和冷静,才是你应该持有的态度。”
“师父,徒儿受教了;感恩师父的教导!”
“你要做好准备,随时都有需要你的时候!”
“是,谨遵师命!”
翠翠说:“紫儿,如果哪天你哥哥回来了,他问起兔玲珑的事情,你就让他去虞渊都城城南郊外的神庙。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说,知道吗?”
“我知道。娘,您去虞渊一定要多保重啊!”
“我会的!紫儿,我现在就跟你师父回福缘寺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照顾自己!”
金紫鸢望着母亲,在心里说:“娘,其实我多么希望您今晚能陪我睡一夜啊!可是您跟师父那么相爱,明天您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是让您多陪陪师父吧!我想你们一定会特别幸福,我们一家人都要特别幸福!”
翠翠见女儿不说话,就问:“紫儿,你在想什么呢?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和你师父说吗?”
“哦!”紫鸢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娘,师父。夜色太黑,你们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金翠翠看了一下北斗红月,说:“不用担心我们。紫儿,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他们两人辞别金紫鸢,走出千金药铺。
金紫鸢把师父和母亲送到门外很远,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她回到千金药铺,关好大门,然后转身走到餐桌前,望着桌子上的那两个碟子,碟子里面还有一些食物,可是小白兔却已经不在了。紫鸢忽然感到非常孤单,两行泪水就从脸颊上滑落……
虞渊王宫,青云苑废墟。
一只小雕从夜空中飞下来,落在一处残破的院墙之上。
他闪烁着幽蓝的眼睛,望了望浸在月光里的庭院;这里曾经是他出生的地方,可现在他看到这里的时候,却已变成了废墟。除了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就是蛛网尘灰的门窗柱梁;碎石瓦砾间已经长满杂草,掉落在地上的破烂木料也长出了蘑菇和苔藓。
小雕飞落到地面,变化成人形。
他朝着兰贵妃的寝宫走去,在寝宫门口停住了。
半开的大门此时显得格外惊悚,仿佛随时都会从里面蹿出一个恐怖的魔鬼。
蓝羽雕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他幽蓝的眼睛在寝宫里面四处搜寻;这里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却又感觉似曾相识。
他在心中暗想:“娘亲说我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可我为什么对这个房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但是我又记不起来了……”
蓝羽雕十分努力地回忆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出生的情景:他的亲生母亲就躺在靠墙摆放的那张床上,几个丫环和仆人有的在忙碌准备,有的在陪侍贵妃,等候着随时会降生的王子……
蓝羽雕轻悄悄地走到床边;这原本应该是一张华丽富贵的宫廷凤床,可如今却是破旧不堪,甚至还比不上穷人家的卧榻。他忽然间感觉很累了,就躺在这张破床上面,静静地,静静地,然后,睡着了……
“霍!霍!”暗夜里突然响起一阵磨刀声,蓝羽雕就从睡梦当中猛然惊醒。他警觉地坐起来,并且竖起耳朵很仔细地听:“霍!霍!”果然是磨刀的声音。
他确信自己并不是幻觉,于是下了床,接着轻悄悄地走到门边,再次仔细地听了几遍。他大致地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循着声音出门,往磨刀的地方走去。
蓝羽雕惊讶地发现,在庭院西南方向的角落里面,竟然有一口水井。他看见一个黑影正坐在水井旁边的大石头上,就着水井的石头边沿磨一把剑:“霍!霍!霍!”
蓝羽雕非常奇怪,甚至有一点莫名其妙地害怕。他心里想:“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大半夜还不睡觉,而是在此处磨剑?”
蓝羽雕慢慢地向黑影靠近,黑影突然停止了磨剑,接着举起宝剑认真地端详。
在朦胧的夜色中,那柄宝剑的周围闪烁着一颗又一颗星星;在星光的照耀下,附近的物体依稀可见。
或许黑影还觉得不够满意,就又开始磨了起来:“霍!霍!霍!”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蓝羽雕就在旁边看着他。
蓝羽雕于是深吸了一口空气,稳了稳心绪;然后壮着胆子又往前一步:“请问您是谁?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为什么要跑到水井这里来磨宝剑?”
黑影停了一下,接着又笑了笑,一边磨着宝剑,一边念出了几句诗词:
“闭关磨一剑,红尘莫打扰。”“霍!”
“名利虚浮云,朝朝催人老。”“霍!”
“江湖梦未醒,瀚海浪滔滔。”“霍!”
“花童风流客,红心烈焰烧。”“霍!”
“荒原百年寂,豪侠祭宝刀。”“霍!”
“紫金令牌在,白马任狂飙。”“霍!”
“凄月眠高塔,残垣飞蓝雕。”“霍!”
“万劫谁来渡?静观风飘摇!”“霍!”
蓝羽雕听完之后,心中就开始琢磨:“残垣飞蓝雕,这讲的好像就是我呀!凄月眠高塔,讲的是不是镇魔塔呢?紫金令牌在,白马任狂飙。指的应该就是星际联盟那十二位骑乘白色天池宝马的紫金护法。真是奇怪,师父曾经说过要重组星际联盟,为何又迟迟不见动静?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唉!”
那个黑影又举起宝剑来端详,宝剑的周围依然闪烁着点点星光。
蓝羽雕于是再次发问:“您究竟是谁?”
“别问我是谁,先问问你自己是谁!”
“我?我是谁?”蓝羽雕的心中非常疑惑,“那您说我是谁呢?”
“你,你就是万魔之王!”
蓝羽雕懵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说什么?你可不要乱讲!”
“虞渊帝国自从创建以来,王子公主有将近两百位,他们全都是普通人,不能变化;包括那些继承王位的,也都是如此。却只有你才是三足金乌的化身;你可以变化成一只雕,而且想变成多大就可以变成多大,想飞得多高多远,就可以飞得多高多远;你在一天之内还可以万里来回。所以,如果你不是万魔之王,还有谁会是万魔之王?!”
蓝羽雕震惊了:“不,我不是万魔之王!我不要当万魔之王!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这样多的秘密?”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别问我是谁!”黑影说完,突然纵身一跃,从水井跳了下去。只见井中忽然间星光闪烁,一会儿的工夫又恢复了黑暗。
蓝羽雕急忙上前几步,俯身探头,朝井下观望,却惊愕地看见自己的倒影,慢慢长出九个脑袋,最后竟然变成一只九头魔鸟!他万分惊慌,脚底突然一滑,掉入了深深的水井之中。他“啊!”地惊叫着,感觉身体在极速下沉,然后就晕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四周根本就没有水,而是一个大无边际的废墟。
只见月下有一座六角高塔隐约可见,还有无数的残垣断壁荒凉凄迷;几座破旧的城堡已经想象不出当初的宏伟,甚至还有一座六棱锥形状的大金字塔,塔顶几乎直接顶着月亮,塔身正对蓝羽雕的那个面,光滑闪亮的水晶里显现出三个巨大的金色字:“青云塔”。
蓝羽雕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停地问自己:“这到底是哪里?我仿佛以前来过,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变化成一只雕,飞到青云塔的最顶端,从一个小窗口里面飞了进去。
这里面很安静,墙壁上还有几个烛台,烛台里各有一支仿佛永远都不会燃尽的蜡烛;通过这些烛光,足以看清楚内部空间的情形。
蓝羽雕在各个房间里漫无目的地飞行。忽然,他听到了铁链的声音,感觉是一个被铁链拴住双脚的人在慢慢地行走。
于是蓝羽雕朝着声音传来的房间飞去。
在那个房间里面,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圆锥形金属笼子,笼子里面就有一只九头大鸟,大鸟的三只脚上都拴着铁链。
九头鸟在笼子里面走来走去,然而,他每次走到快要接近笼子边缘的时候,就又非常失落地走开。
蓝羽雕认真地观察着这个圆锥形的金属笼子,它的底面竟然是一个火焰色六芒星的图案,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燃烧起来;它的尖顶悬挂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宝剑的剑柄和剑身之间有一个圆环连接着,而圆环里面交叉相连的金属圆棒恰好组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蓝羽雕看着宝剑,心里想:“这难道就是黑影在井沿边磨过的那把宝剑吗?”
正当他分神的时候,九头鸟却意外地发现了他。
九头鸟似乎很兴奋,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被铁链锁住的。只见它展开羽翼,振翅高飞。忽然,笼中星光大闪,地面上的六芒星也燃起了火焰。一瞬间,锁住九头鸟的铁链也燃烧了起来。
九头鸟于是惨痛地鸣叫一声,跌落在地上。它收起羽翼,站在六芒星的正中央,然后盯着蓝羽雕。
蓝羽雕忽然感觉心中一阵刺痛,从空中掉落下来,变化成人形。他摸着胸口,望着笼中的火焰慢慢地熄灭。
九头鸟突然开口讲话了:“你心里很痛,是吗?”
“原来,传闻当中的万魔之王就被秘密地囚禁在这座青云塔里面啊!可是为什么我也能感知到你的疼痛?你刚才是不是对我施了魔法咒语?”
“不,我现在已经施不出任何魔法了。你心里会痛,那是因为你其实就是我。我有九个头,也有九个分身,而你就是这九个分身当中的其中一个……”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这个可恶的万魔之王!我怎么可能会是你呀?我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魔王?”
“你难道想逃避吗?你能够忘记你肚脐上的六芒星胎记吗?”
蓝羽雕惊愕了:“不,不,我不相信!这是不可能的!我不要当万魔之王,恰恰相反,我是来斩妖除魔的!”
“斩妖除魔?哈哈哈,说得好!如果你真的想结束这一切,就拿起我头顶上的星光伏魔剑,把我杀了。你只有杀了我,你肚脐上的六芒星胎记才会消失不见。”
蓝羽雕于是抬头望了望悬在笼子尖顶的伏魔剑,说:“你不用欺骗我,我刚才已经看得清楚明白,这把伏魔剑一旦被我拿走,你就可以逃出来了!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
“好极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可以控制人心的,尤其是可以控制我自己分身的心!而且,只要我振翅高飞,你的心就会如碎裂一般地痛苦。要不要再来一次呢?”九头鸟说着就缓缓地展开羽翼。
“慢着!”
“你害怕了,是不是?”
“你说你有九个分身,那么另外八个是谁?”
九头鸟伸展着羽翼,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还是根本就不想回答。
而就在此时,夜空中忽然响起了充满魔力的玉箫之声。九头鸟听闻之后,忙将翅膀慢慢收回。
蓝羽雕十分奇怪,就跑到窗口向外看去,却惊讶地看见鱼书锦艳骑着九色鹿朝这边飞过来,还有一位少年骑着一只背生双翼的狮子跟着她。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青云塔里边,停落在圆锥形大笼子的前面。
蓝羽雕惊问:“鱼书坊主?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什么鱼书坊主?我是玉箫仙子!你又是谁?”
蓝羽雕皱了皱眉,说:“抱歉,我可能认错人了。你跟我的一位朋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接着,他又看了一下旁边的那位少年,问,“那么这位少年,又是谁呢?”
玉箫仙子说:“他叫洛卡尔,是我的徒弟。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我叫蓝羽雕!”
玉箫仙子听了,似乎有一些吃惊:“你是蓝羽雕?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呢?想要救走九头鸟魔王吗?”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感觉是一场梦!”
“胡说八道!赶紧走,要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们是守护青云塔的吗?”
“你少啰嗦,也不要多问!听着,现在赶紧离开,以后再也不准到这里来!”
“为什么我不能到这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