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听完,就沉默了许久,说:“你讲得太对了。所以我心里一直都是特别不踏实!眼下的局势,从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安静的,然而一旦太子继位,马上就会风翻浪涌。因为他既不是拥有传位令牌的合法继承人,又没有按照当初圆桌会议的约定找回寒冰弩;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有什么资格称王呢?而在势力上又不能同时与姜橙和金翠翠抗衡,即使登基也会左右受敌,腹背无法兼顾,如何能够坐得安稳啊?这也正是我想要亲自执政的原因之一。”
“王后娘娘的心思,微臣终于有所明白。只是,杏伊金翠翠突然失踪,有人传言她已经葬身于太阳皇陵,但是也有人传言,说她预感到自己会被谋害,早就逃出了皇陵。我派人搜遍了皇陵每一个可能的角落,却都没有发现金翠翠的踪影;因此我认为,她逃出皇陵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即使女人执政,她同样有资格来与您争夺。而且,只要她跟公孙国师联手,我们的胜算又能有多少呢?”
“唉!我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所以我才迟迟未能下定决心。现在正是进退两难之际,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王后娘娘,您也不必过于忧虑。常言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到了关键时刻,总会有办法的!”
“惟愿如此吧!对了,我前几天让你去查那个戏子的底细,有什么发现吗?”
议政大臣回答说:“娘娘所交代的事情,微臣不敢怠慢。这几天,我到百家姓名谱总局查看,可是叫鲁云雀的人太多了。不过请娘娘放心,我已经派出很多密探去暗中打听每一个名叫鲁云雀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摸清楚她们的情况。”
王后听完皱了几下眉头,又继续说:“你们接着打探,一定要尽快把她的身世背景调查清楚!我一直在等待着结果呢!”
“是,王后娘娘。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争取在最近几天就给出一个可靠的结果!”
“很好!太子府那边的情况,也要及时向我汇报。如果有人搬弄是非,挑拨我和太子之间的母子关系,那就想办法除掉这个祸害!”
“是,微臣明白!”
“去吧!”
“请王后娘娘保重凤体!微臣告退。”议政大臣说完,就行了一个告退之礼,接着退出了花园。
此时,红太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他把那一小瓶冰山雪莲丸交给鲁云雀。鲁云雀拿着瓶子,说:“太子,原来您是去帮我拿冰山雪莲丸啊!”
“是的。”
“可是为什么,太医不送过来,还要您亲自去拿呢?”
红太子就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太医拿到雪莲丸之后,却将雪莲丸送到了母后的手中。我这是从母后手里讨要过来的。”
“哦?这样说来,王后对我的偏见恐怕是难以改变了。然而,她还是愿意把冰山雪莲丸给您,那是她很在乎您呀!”
“是吧。毕竟我是他亲生的儿子呀!不过,她又说以后,得让你自己去拿冰山雪莲丸。”
“看样子,王后不会介意我当她的侍女了。”
太子沉默了片刻,说:“云雀,你要时时处处小心。母后是个多变的人,如果你惹着了她,就连我也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明白。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只是往后,我的性命就掌握在她的手中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爽快……”
“是啊,毕竟雪莲丸在母后的手里。”
“邱太医跟我讲过,只要我体内发热,感觉烧心,就必须赶紧服药。否则的话,会有生命之危。所以我身上一定要经常带着雪莲丸。不知道邱太医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雪莲丸,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直接去弄一些来呢?”
红太子摇了摇头,说:“邱太医是母后的人,并不完全归我管辖。所以有些事情,他是不会告诉我的。我只知道他是去了魔雀岭之后就拿来了冰山雪莲丸。”
鲁云雀想了想,问:“那么薛太护呢?他应该是听从于您的吧?”
“云雀,我跟你讲实话,虽然我身为太子,却并无多大的实权。双子流星其实是邱太医推荐的人,他们名义上是在保护我,而实际上却是在监视着我。”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您连一个可以完全掌控的人都没有吗?”
“有又能怎样?都是一些没多大能耐却又自认为很有本事的人。”
“唉,如果可以派几个可靠的人跟踪邱太医就好了。看看他究竟是从谁的手里拿到的雪莲丸;我不想被王后控制……”
红太子沉默了一下,他来回走了几步,说:“云雀,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好吧。太子,我想现在去一趟地牢,看看能不能从那个刺客的嘴里问出一些情况。”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太子,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若是您也去了,他肯定会警觉的,在心里就会有所防备。我一个人去,让他摸不着套路。”
“可地牢那儿并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我很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要不,就让薛太护带我去,让他在暗中保护我。我想薛太护经常进出地牢,即使被刺客看到了,也不会多疑。”
“好吧。那你一定要及早回来呀,不管你能不能问出重要情况,那都没关系,你知道吗?”
云雀点点头说:“我知道。太子,地牢离这里有多远呢?”
“我会派人备一辆轿子送你过去;坐轿子比坐马车要舒服多了。你的伤势还未完全好,所以要尽量避免受颠簸;而且,你坐在轿子里面,途中也可以掩人耳目。”
“很好。太子如此为我考虑,云雀真的非常感激!”
“别说傻话了,你去地牢不也是为了我么?我现在就派人去准备轿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鲁云雀微微地笑了一笑,并没有多说话。
很快,轿子准备好了。云雀走出太子府,坐进了轿子里面。红太子先是对着轿夫嘱咐了几句,接着让他们小心地抬起轿子,往虞渊地牢的方向而去。
在轿子里面,鲁云雀掀开窗户的布帘,一边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一边用心记着前进的路线。轿子出了王宫,转了一个弯,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
忽然,云雀听到前方有一个女子在叫喊:“卖雨伞嘞,好看又结实的雨伞。”鲁云雀探出头,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粉红衣裤的姑娘正拿着一把漂亮的雨伞,站在摊子前叫卖。她的摊子上摆放着好多雨伞,旁边的架子上也挂着十几把。
粉衣姑娘继续高声叫喊:“卖雨伞嘞,遮风挡雨的好用雨伞,便宜卖啦!”
就在轿子快要靠近雨伞摊的时候,从雨伞摊后面的商铺里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粉衣姑娘于是很大声地叫了一句:“少主,您要出门啊?这是去哪里呢?”
男子回应着说:“别管我去哪里,看这天气,怕是要起西风了!”男子说完,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去。
鲁云雀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因为这恰恰是孔雀堂的暗语。于是她喊了起来:“停轿,快停轿!”轿夫连忙止住脚步,落下轿子。
云雀掀开轿帘,走出轿子,来到了雨伞摊前。她望着陌生的粉衣姑娘,问:“我想要买一把雨伞,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挑选一把?”
粉衣姑娘就冷冷地看着她,扒开几把雨伞,一把暗藏的尖刀就露出来了,闪着令人心慌的寒光。
鲁云雀看见了,顿时暗吃一惊,连忙说:“抱歉,这把雨伞不是我喜欢的,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另外选一把?”
“可以啊!我看你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出门都要坐轿子。这摊子上的雨伞恐怕都不适合你,你还是自己到铺子里面去挑选吧!”
“好的。”云雀答应一声,又回过头对着轿夫喊,“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去里边挑一把雨伞再出来。”
“好的。我们等着就是!”
鲁云雀独自进了商铺,立刻有一个少女走上前来;云雀就小声地问:“哪里起了西风?”少女一言未发,指了指一个房间。
云雀于是推门进去,她看到孔飘飘站在窗前,就喊了一声:“副堂主!”
孔飘飘缓缓地转过身来:“王宫里面的生活跟玉芳斋比起来,要舒服得多吧?”
“麻烦您转告堂主,我永远都是孔雀堂的左护法,永远忠心于孔雀堂,绝对没有背叛之心!”
“这个我当然知道。孔雀堂的任何一个背叛者,都不会有好的结局。而你作为左护法,应该对这一点更加清楚吧!”
“非常清楚!”
“那好,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要去虞渊地牢?”
“是的。不知道堂主有没有什么指示?”
“堂主说,救不到的人,就让他牺牲吧!不要让他活着受地狱之苦。”
鲁云雀沉重地呼吸了一下,难过地说:“我明白……”
“此处不宜久留,你赶紧拿着伞离开!”
“好的!”云雀不再迟疑,即刻转身出了房间。那个少女捧着一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特制雨伞在门外等着;她看见云雀出来,忙把雨伞递上。云雀接了伞,快速走出商铺,坐上轿子。
轿夫抬起轿子,继续往虞渊地牢方向前进。而这一幕正巧被姜婷玉看在眼里。
粉衣少女也发现了姜婷玉,她一边叫卖,一边看着姜婷玉离开。
此刻,刚才那个出门的青年男子又返回了,当走到雨伞铺子旁边的时候,粉衣少女叫住他低声说:“表哥,少主很可能被人跟踪了,刚才那个妇人十分可疑。你赶紧去跟西风报告一下!”
“好的!”
鲁云雀坐在轿子里面,心里暗暗地想:“原来这个雨伞铺也是孔雀堂的一个联络点,我以前竟然都不知道!肯定是堂主在这个特殊时期临时启用的。可为什么我坐在轿子里面,她们也知道是我呢?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呀?难道太子身边早就有孔雀堂的卧底吗?那么这个卧底会是谁?是邱太医吗?不,这应该不可能!如果是邱太医,他怎么会拿不到败血焚精膏的解药呢?他的冰山雪莲丸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正这样思考着的时候,轿子停了下来。一个轿夫说:“鲁姑娘,我们到了!”
“糟糕!”鲁云雀听了,心里自言自语,“刚才只顾着考虑事情,就忘记了看路。等会儿返回王宫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路。”
云雀掀开轿帘走了出来,看到一个并不是很大的城堡,有两个风车武士分别守卫在城门两边。云雀说:“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好的!”
鲁云雀进了城堡,薛远休就迎上前来:“鲁姑娘,我一接到飞鸽传书,就在这里等你到来!”
“哦?呵呵,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不妨事!我现在带你去关押刺客的地方吧。”
“好的,那就有劳了!”
于是,薛远休带着鲁云雀从一个向下延伸的阶梯进到地牢深处,他指着一个通道说:“往前一直走,那个刺客就关押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牢房的门锁已经为你打开了。”
“好,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你到这里暗中保护我吧,最好不要让刺客知道你来了。”
“我明白,太子也是这样交代的。鲁姑娘,你放心过去吧!只要一发现不对劲,我立刻会赶来救你。”
“好的。”云雀说完,呼吸了几口空气,就往最里边走去。
在那个牢房里面,刺客李柯的双手双脚和脖子被一副特制的铁链锁在一起,不能自由动弹。他的衣服和裤子都破烂不堪,满身上下的血痕依稀可见;他那被流星锤击伤的大腿上缠着好几圈带血的布条。
李柯倚靠在墙角半坐半躺,他眼神无力地望着牢房的铁门,当看到鲁云雀出现的时候,立马就大吃一惊;接着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又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鲁云雀推开牢房铁门,慢慢地走了进去。她走到李柯身前,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李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你是来给我唱戏的吗?那就开始唱啊,唱完就赶紧离开!”
云雀说:“你还有闲情听戏吗?我是来问你话的!”
“随你怎么问,反正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那天晚上不顾生死去救太子,我亲眼看见你中了有毒的飞镖;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对,我还活着!”
“那么,我就要恭喜你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现在朝着太子妃的方向又迈进了一大步啊,只不过还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做不了多久的太子妃,甚至在做太子妃之前,你就要为他守寡。哈哈哈哈!”
云雀抬头看了看牢房的顶部和四周的墙壁,发现连个缺口都找不到,更不用说窗户了。她就蹲下来说:“你还有心思笑得出来?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我也想活着出去,可是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太子的?你们为什么要刺杀太子?”
“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什么都不会讲的!况且,你只不过是一个唱戏的戏子,问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你别忘了,你们要杀的人是红太子,而红太子又正是我喜欢的人;就连我也差点儿死在你们的毒飞镖之下。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李柯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呵呵!我刚才真的忘记了,你是一个想当太子妃的戏子。对不起,我们打碎了你当太子妃的美梦。你想要报仇的话,那就快点动手吧!”
鲁云雀从袖兜里拿出那支飞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问:“你真的不怕死吗?你有没有尝过用这个带着很多倒刺的毒飞镖扎进身体里面、然后再拔出来的痛苦滋味?”
李柯看了看那支飞镖,说:“我知道飞镖有毒。我当时还以为你死定了!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戏子。若是身上没有一些功夫,怎么能够撑得住?”
“你现在明白也不算晚!所以还是赶紧告诉我吧,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太子的?要不然,这支飞镖就会毫不客气地扎进你的心脏!”
“好,我可以告诉你。派我来刺杀太子的人,就是这支飞镖的主人,哈哈,哈哈哈!”
鲁云雀握着飞镖,一边很小心地挑着李柯的衣服,一边说:“看你身上这么多伤,肯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的主人都不来救你,你却还要替他卖命。我告诉你,我的耐心很有限,一旦飞镖刺进去,你再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柯沉重地呼吸着,他微微挪动了一下疼痛的身躯。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
“你动手吧,不要耽误我投胎转世的时辰!”
鲁云雀见状,就压低了声音,轻悄悄地说:“太子的保镖就在附近,如果你把邱太医供出来,我还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李柯听了此话,就吃惊地睁大眼睛,低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太子妃,你不供出一个人来,我就必须杀你;否则的话,太子就会对我起疑心!”
李柯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我说,我全都说!”
云雀也故意放大声音:“真是不见棺材心不死!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晚;快讲,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是邱太医,是邱太医让我刺杀太子的!”
“你胡说!邱太医怎么可能会刺杀太子呢?他如果想刺杀太子,随便在暗中下点毒药就行,为何还要到你这里绕一个这么麻烦的大圈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讲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