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看着绣娘的母亲,冷冷地说:“好,把她关进禁闭室反省!”
“是,王后娘娘!”
这时候,苗绣娘急忙跑到母亲身边,跪下来哭喊着:“娘,娘!”
母亲强忍疼痛抬起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儿,说:“孩子,不要难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这时候,女官们已经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她们架着绣娘的母亲,也不帮她穿好裤子,就直接往禁闭室的方向拖去。
苗绣娘跪在地上,看着母亲伤痕累累的臀部和一路拖行的血迹,撕心裂肺地哭喊了一阵。过了一会儿,那几个女官返回了前院,绣娘就恶狠狠地盯着她们看。
王后转身欲走,绣娘突然爬起来,跑到王后身边,用力捶打王后的屁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恨死你了!我也要打你的屁股!”
王后身旁的女官连忙抓住绣娘的胳膊往旁边拖开,绣娘抬起腿还想去踢王后。这个时候,王后已经转回身子,看到绣娘在空中乱踢的腿,满脸怒色地说:“你胆敢再踢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这条腿砍掉!”
苗绣娘顿时被王后的气势震住了,但她仍旧睁大眼睛瞪着王后。
莫总管见到这个情景,急忙走过来说:“王后娘娘请息怒!她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娃,如果王后娘娘因为她而坏了您一国之母的威仪,那就非常不幸了。”
王后就看着莫总管,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一些,问:“你是在替她求情吗?”
莫林峰说:“她母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王后惩戒她母亲是对的;而她刚才对您无礼,依微臣之见,也是人之常情!一个十岁小女孩敢这样做,正说明她有孝敬父母之心。而且,她父亲也是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
“够了!我心里明白,你讲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饶恕这个小女孩吗?”
林峰就行了一个礼,说:“还请王后娘娘三思啊!”
王后于是看了看苗绣娘,接着走近她跟前,挥手在她脸上“啪!”地打了一巴掌,说:“你刚才打我的屁股,我就打你的脸,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你记住,我并不是无缘无故惩罚你的娘亲。如果以后,你也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我同样会惩罚你!莫总管!”
“微臣在!”
“这个女娃娃就留在制衣局,你好好调教她。若是她以后还敢再对我无礼,我必定连你一块儿治罪!”
莫林峰连忙屈膝跪拜:“微臣遵命!”
王后又看了一眼绣娘,说:“希望你乖乖听话!回宫!”她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随行而来的女官也跟着离开。
莫林峰跪拜着说:“微臣恭送王后娘娘!”
制衣局的女工也都跪在地上说:“恭送王后娘娘!”
莫林峰见绣娘落泪,就安慰她说:“绣娘,对不起!当年我也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保住你的母亲。我以前常常会想,王后为什么要让我来当制衣局的总管;直到你母亲寻了短见,我才明白,我其实在无形中就充当了王后手中的一把刀。我猜想,你的母亲正是因为当时我也在场,才感到无比羞辱。绣娘,你会不会怨恨我啊?”
苗绣娘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她看着莫总管说:“不,我从来没有怨过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王后太狠了!那天,您替我求情,我依然记得很清楚。这么多年以来,是您陪着我长大,教我做人,还偷偷给我传授武功;我怎么会怨恨一个对我有恩的人呢?”
“我觉得只有对你好些,才能弥补我心里的愧疚!还有,我给你传授武功的事情,一定要保密。我教你习武,并不是让你去报仇,而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够很好地保护自己。其实当年,确实是你母亲的错;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好去求情。王后的确下手狠了一些,可我们都不是王后的对手;能怎么办呢?唉,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命吧!”
绣娘听完沉默了,莫林峰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又摸着她的脸,看了看她脸上那块青黑色的印记,说:“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脸上的印记并不是天生的胎记,所以我认为还是有可能去除的。”
“怎么去除呢?”
“我认为,太医应该会有办法。”
“太医?可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针织裁缝,太医怎么可能会替我诊治呢?”
“是啊,以前肯定不会。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帮鲁云雀做了一套华丽的衣裙,而鲁云雀正是太子最喜欢最宠幸的女人;尽管眼下,王后还没有认可她当太子妃,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她当太子妃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你这一次给鲁云雀做衣裙,是个非常难得的好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苗绣娘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懂了,谢谢莫总管的提醒!等衣裙全部完工,我就亲自送到太子府去。”
“该怎么开口,你还是要好好地想一想;如果直接去求,恐怕是不行的。当然,我也会寻找合适的机会,替你说几句好话。”
“那就太感谢您了,莫总管!”
“希望你能够如愿以偿。好啦,现在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你先去洗个脸,不要让别人看到你流泪;然后我们一起去餐堂吃饭。”
“好的。”
富侠酒楼,花月萌的客厅。
花月萌手中正拿着一封书信在认真阅读:
{乖女飞燕、贤婿月萌:
见此文书,如父亲临!
持信来者,为百花神都之百鸟园的园主章飘影。另有字画《神鸟相思》图为证!若你们已得红尘相思鸟,可直接付与飘影园主。
孔雀堂所托付的事情,亦可交与他来向我回报!
祝乖女贤婿幸福安康!
千凤阁·西门鸿烈 亲笔!}
读完之后,他又认真审视了一番站在眼前的人,问:“你就是章飘影园主?”
飘影笑着说:“正是在下!”
于是,花月萌将书信递给旁边的西门飞燕,飞燕接过书信也仔细看了看,然后说:“一点不假,这的确是我父亲的笔迹;而且书写纸也是我父亲专用的凤纹纸;还有墨香,我一闻就知道是千凤阁的御用水晶墨。”
“那就错不了啦!”花月萌说完,就向章飘影行了一个江湖抱拳之礼,“刚才有所怠慢,还请飘影园主见谅!快快请坐!”
章飘影赶忙回礼:“花萌主客气了!您的小心谨慎很有必要,我不会怪您!花萌主,您也请坐吧!”
“好的,飘影园主您先请,请!”
两人就先后坐下,西门飞燕奉上热茶,接着也坐了下来。
花月萌继续说:“岳父的信中提到了一幅非常著名的字画《神鸟相思》图,麻烦园主展示出来,让我和我夫人一饱眼福!”
“这个自然要给你们两位欣赏一下的!这幅字画是天父黑桃的绝品真迹。我家先祖曾经是百花皇宫的宫廷特级花鸟师,在我曾祖父八十九岁寿辰的时候,百花皇帝就把《神鸟相思》图当作贺礼赏赐给了我的曾祖父。”
“这可真是一段光荣的家族历史啊!”
“您说得对!但在百花王朝覆灭以后,我只有另谋生计,就在神都望蓬莱开了一家花鸟铺;说起来,百鸟园的名字,还是令岳大人西门阁主取的呢!”
“其实,望蓬莱比虞渊都城要繁荣多了。我还是特别喜欢在望蓬莱的生活;真令人怀念啊!”
西门飞燕接过话茬说:“是啊!月萌,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望蓬莱呢?”
章飘影笑了笑说:“大小姐请不要急。阁主让我传话,您下次回去的时候,左手要抱着一个娃娃,右手要牵着一个娃娃,最好是背上再背着一个娃娃!”
飞燕听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肚子说:“你们两人先聊着吧,我再去提一壶热茶来。”
看着飞燕出门,花月萌和章飘影相视一笑。飘影说:“看这样子,您家夫人已经有喜了。”
“应该是吧。我都没怎么注意呢!”
“您这样可不行啊,倘若被西门阁主知道了,肯定会责罚你。”
“对对对,您说得很对!从今天开始,我要更加悉心地把我夫人照顾好了!”
“那是必须的!”飘影说着,同时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方体的雕花小木盒,放在桌子上,一边打开一边说,“这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著名字画《神鸟相思》图!”飘影说完就慎重地拿出字画卷轴,放在桌子上面,缓慢而轻轻地展开。
只见图画中有一座风景绝美的海岛仙山,有一棵饱经风霜的参天古树,还有一只充满灵性的彩羽神鸟!
彩羽神鸟落在古树的一个枝丫上,翅膀张开一半,也不知道它是准备振翅高飞还是刚刚飞落高枝打算歇息;它的翅膀类似于凤凰的翅膀,上面有粉红色的细小羽毛,很有规则地分布着,就好像一朵朵吉祥的云形图案,十分漂亮;它腹部的羽毛是紫红色的,还间杂着一些太阳的金色。
神鸟的嘴喙乍一看,感觉是用红色金铜打造而成的,闪烁着红水晶一般的光芒;它的两只眼睛里面都各有一颗绿莹莹的翡翠宝石,亮闪闪的十分迷人;它的双脚好像是用青铜铸成的,脚趾前端的钩爪呈红褐色。
数不清楚的洁白浪花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翻卷,浩瀚的蓝色天空中,有一首诗词:
{醉江天·相思鸟
缘,尽于此,余生谁还多情?
情,断于今,对影独语无缘!
人生真如梦,梦里盲又忙,
红尘恰似戏,戏中爱也碍!
容颜易老,钱财易失,
佳人难得,珍品难求!
生死名利场,富贵浮云梦,
多少身外物,终成诛心笼!}
这遒劲的书法,既似行云流水,又若蛟龙飞游!堪称笔墨一绝!
花月萌欣赏完,就连连赞叹:“神品,绝对是神品!”
这时,西门飞燕提着一壶热茶进来,说:“别光顾着看字画,你们的茶水都凉了,我给你们换上热的!”
章飘影笑着说:“谢谢少夫人!你快来看看这幅字画,这是黑桃天父最后的一幅画作;听我父亲讲,这也是天父画得最出神的一幅!一般人根本就见不到这幅作品的真迹!”
西门飞燕换好两杯热茶,接着说:“哦,是嘛?那我真的是太幸运啦!我也要用心地品鉴品鉴!”
花月萌打趣地说:“你懂字画吗?这可是黑桃天父的画作呀,你也敢说品鉴二字!”
飞燕说:“谁让你多嘴的?我不得给我爹撑一撑面子吗?我可不想让别人笑话我,堂堂一个千凤阁阁主的千金小姐,却啥也不懂!”
“哈哈哈!”花月萌和章飘影都哈哈大笑起来。
章飘影说:“西门姑娘,你真的很有趣!”
花月萌也说:“你的父亲可不需要你给他撑面子啊!”
“那也未必!他对我管教那么严格,就是怕我丢人,坏了他的名声呢!”
“呵呵,你讲得似乎也有道理!”
三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欣赏字画。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萌主,午餐准备好了!”
花月萌扭头一看,说:“是夏莲呀!快进来看看这幅字画,难得一见的世间珍品呢!”
沈夏莲就走进客厅,看了看这幅字画,说:“哇,好漂亮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真正的大海呢!”
西门飞燕说:“等有机会了,我们一起去看大海!如果真的去到这样风景迷人的仙岛上游玩,那可真是特别开心的事情啦!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样一座仙岛?”
章飘影说:“我想肯定是有的!”
花月萌说:“好啦。飘影园主,快收起字画吧!我们大家一起去吃午餐,边吃边聊。今天,我要用水晶花酿好好款待您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宾!”
“谢谢您!花萌主,您真是太热情了!”章飘影说完,小心地卷起字画,放进木盒里面,然后揣进怀中!
楼下的大餐厅。
园香戴着一顶布艺绣花的侠女帽,踏进酒楼的大门,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几乎没有空余的桌子。
一个伙计微笑着迎上前来,说:“这位女侠是来吃饭的吧?快里边请!”
园香说:“可是你这里已经坐满了呀,我怎么吃呢?”
“楼下坐满了,还有楼上呢!走,我带您去二楼。”
“行!”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谁说楼下坐满了呀?我这张桌子不是还有空座位吗?”
园香就循声看去,只见靠墙的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鸟笼子,笼子里有一只可爱的小鸟。
园香看着小鸟,心里问自己:“他们两个人也是来卖小鸟的吗?莫总管今天叫我来打探一个叫于山水的人,也跟小鸟有关!这两个人当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于山水呢?”
其实,刚才搭话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年增禄;坐在他对面的也正是童海壶。海壶转身看了看园香,又回过头来对着年增禄轻声地问:“年兄,那位姑娘长得还挺标致,你不会又动了什么坏心思吧?”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那位姑娘看上去有几下武功,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呢!”
正说着,园香已经走了过来。她看着年增禄问:“你是否姓于?”
“于?”年增禄突然间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笑着说,“哦,原来姑娘喜欢吃鱼呀?一点问题都没有!什么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糖醋鱼,还有油炸酥鱼块和鱼汤火锅等等,这些都可以;只要你想吃,都随你点!”
园香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问:“你请客?是吗?”
“当然啊!白天请美人吃饭,晚上请美人睡觉,不知姑娘你能不能赏脸呢?”
此话一出,附近的吃客都大声笑着,并且开始起哄:
“好!好好好!说得好极了!”“哈哈,这位兄台刚才讲的话真是太精妙了!”“是呀,我听了也着实佩服!哈哈哈!”……
园香脸颊绯红,生气地骂了一句:“流氓!”
年增禄说:“不不不,流氓太难听了。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流氓,而是海盗!”
“海盗?呵呵!”园香的言语中似乎带着些嘲笑,“这儿方圆数百里,都是崇山峻岭,根本就看不到汪洋大海;你到底是哪儿来的海盗呢?”
“姑娘此话差矣,莫非海盗就不可以上岸吗?”
园香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坐着的童海壶,说:“你们是怕被海水淹死,才想要上岸的吧?依我看呀,即使你们上岸了,最多也只能做一个山贼!”
“姑娘,你讲话好犀利呀!我们不要说这些无用的了,我就只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陪我们吃个饭?”
“还是算了吧!本姑娘有钱,用不着你请客。”园香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刚才那几个起哄的吃客见状,又开始说道了:
“唉,我说这位兄台,如此标致的美人,可不是那样容易就能到手的哟!”“就是啊,金票银票,难买美人一笑啊。哈哈哈!”“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恋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可别伤心哦!”……
年增禄就白了他们一眼,说:“去去去,吃你们的饭吧!瞎起哄什么呀?”他说完坐回原位,压低声音对童海壶说,“童老弟,你刚才听清楚了那位姑娘问我的那句话吗?”
“听得很清楚,她问你是否姓于。”
年增禄敲了一下桌子:“对,就是这句!难不成她是来找那个叫于山水的人?”
“我觉得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肯定也是冲着小鸟来的。我就奇怪了,那个提着鸟笼子的少年到底是谁呢?他不会自己就是于山水吧?”
“这倒是很难讲了!你看,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都没看见他来到富侠酒楼。”
“先不管了,咱们吃饱饭再说!来,喝酒,吃菜!”年增禄说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提起筷子继续说,“等吃完午饭,我们就去四处转转,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少年!”
童海壶给笼中的小鸟喂了些食物,说:“好的。要是一下午都没找到他,那我们晚上就还来到这里吃饭。既然他自己都说了住在富侠酒楼,晚上肯定会出现吧?”
“对对对!童老弟,这笔买卖我们做定了!来,干杯!”
“好,干!”海壶也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