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邱太医驾着马车离去,红太子连忙返回府里看望鲁云雀。
此时的鲁云雀仍然趴在床上,脊背上还放着几个装满冰块的小碟子。
红太子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脊背,问:“云雀,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还很疼么?”
云雀低声微吟,侧过脸望着太子,吃力地说:“我感觉体内有火,好难受啊……太医呢?他是不是说我快要死了?”
“我的傻云雀,不要说胡话。你肯定不会死的,太医已经去拿解药了,很快就会回来。乖,你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太子府外面一声高喊:“王后娘娘驾到!”
红太子听到喊报,急忙站起身来做好迎接的准备。陪侍的宫女也都毕恭毕敬地站好。
等王后进来,宫女们一起行了个跪拜之礼:“王后娘娘万福金安,寿同日月!”
红太子随后也行礼拜见:“儿臣恭迎母后!”
王后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几个丫环都先下去吧,在门外守候着。我与太子有话要谈。”
“是,王后娘娘!”宫女们一个接一个地退出门外。
红太子说:“母后,您真是料事如神,玉芳斋里果然暗藏杀机。”
“红儿,你能平安回来就好。”王后说完,看了看趴在床上的鲁云雀,“我听手下禀报,说你抱了一个戏子回来,就是这个女人吗?”
“是的。”
“她就是那个名为鲁云雀的戏子么?”
“是的。”
王后就十分生气地说:“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然还沉迷于这个戏子!如今,居然还要把她带回你的寝宫?”
红太子于是急忙解释:“母后,您误会了!云雀今晚为我挡了一支有毒的飞镖,如果不是她,孩儿只怕性命难保啊!我把她抱回宫中,只是想要救她。”
王后又看了一下鲁云雀脊背上的冰块,问:“这是在给她排毒疗伤吗?”
“是的,母后!”
“既然如此,那就等她身体治愈,再让她离开王宫。我早就跟你讲过,我绝不会让一个戏子来当太子妃。红儿,将来你肯定会继承王位,难道一个出身低贱的戏子也能够当王后吗?”
“母后,为什么不可以呢?我现在身为一个太子,将来作为一个国王,难道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也有错吗?”
“你住嘴!王室贵族里面,美女如云,身体高胖的和小鸟依人的都有;你要姿色就有姿色,你要淑女也有淑女;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的也不少;还有许多知书达礼的贤惠女子等等。各种类型都随你挑选!而你却偏偏被一个下贱的戏子迷得神魂颠倒!你把我们王室家族的颜面都丢尽了!来人!”
两个亲信随从立马从门外进来:“王后娘娘,有何吩咐?”
“这个趴在床上的妖艳女人媚惑太子,罪无可赦!赶紧把她拖出去,扒光衣裤,当庭杖毙!”
“是!”他们答应着,正要动手的时候,红太子急了,慌忙挡在床前,大叫一声“慢!”随即又扑通一下跪在地板上:“母后,请您宽恕孩儿。念在鲁云雀救我一命的情分上,我求求您还是放过她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带她进宫来了。母后,孩儿求您了!”
王后于是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接着又冷冷地看了一下鲁云雀,说:“罢了。今天我就放过她,免得有人说我一个堂堂的王后,竟然会如此无情,做出忘恩负义之事。既然她救了你一命,那就暂且留她几日,待她身体康复以后,该怎么做,你心里也得有个数!”
“是,孩儿明白。谢谢母后!”
“起来吧!”
太子起身站在一旁,也未敢言语。
王后又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儿臣恭送母后!”
魔雀岭是魔雀山中的一座小山岭,岭下有一个很大的村庄,正是孔雀农庄。岭上有一座正六边形的镇魔塔,镇魔塔共有六层,塔顶有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六芒星的中央站立着一只身形奇怪的九头鸟。那六芒星和九头鸟在黑夜里都闪着幽蓝幽蓝的光芒。
镇魔塔门前的庭院里,走道两旁各立着六个正方形石柱,间隔均匀地排成两排,石柱上面都有一盏石头灯;十二盏灯火显现出十二种不同的颜色。
邱太医踏着台阶,跨过庭院大门,站在门口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又用心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发现并无异样,这才穿过走道,进入镇魔塔。
镇魔塔里面有一个戴草帽的人背门而立,正拿着一把小扫帚在清扫案桌。
邱太医恭敬地叫了一声:“酋长!”
那人并未停下手中的活:“玉芳斋出事了吗?今晚有没有人刺杀太子?”
“我正是来向您汇报此事的。就跟您预料的一样,果然又出现了杀手!”
“我在这里守候多时,就为了等你的消息;希望是一个好消息。”
“红太子没事。有一个戏子为太子挡了一支飞镖,而那支飞镖却涂抹了败血焚精膏之毒。所以,其实我也是奉了太子之命,来拿焚精膏的解药。”
“为太子挡飞镖的,就是太子非常喜欢的那个戏子鲁云雀吧?”
“对,就是她!”
“看来,这次刺杀太子的应该是孔雀堂的人。”酋长说完,放下扫帚转过身来(他脸上戴着一个戏曲面具)。他摘下草帽,搁在案桌上面,然后坐了下来。
邱太医上前一步,谨慎地问:“酋长,鲁云雀救不救呢?”
“败血焚精膏是孔雀堂的独门毒药,除了孔雀堂的堂主,还有谁能拿得出解药呢?”
“莫非就连酋长您都没有办法吗?”
“我这里有几粒冰山雪莲丸,你可以拿去试试。”酋长说着,从怀中衣兜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邱太医,“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救命丹丸,能解百毒。或许也可以抵御焚精膏之毒吧。”
邱太医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收藏好:“这么说,鲁云雀能不能活命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啦!”
“没错!现在连孔雀堂的人都卷了进来,我们更要多加小心啊。”
“不知道孔雀堂的总坛巢穴在哪儿,会不会就在孔雀农庄的附近呢?他们到底是帮助谁啊?是二王子姜橙还是金翠翠?”
“孔雀堂的事情我会处理,无需你劳神!往后,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而不属于你管的事情,就不要来过问,也不要去打听。”
“是,属下明白!”
酋长停了片刻,又接着说:“秦中慧已经来到这里了,她肯定是来寻找公孙武圣的。我们绝对不能让她找到公孙武圣。”
“我知道。我们在乌鹊山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秦中慧上钩;只不过秦中慧太厉害,即使双子流星兄弟联手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虽然我派出了很多杀手,但是,我也不指望他们几个能成功。我只是想要借助他们找出秦中慧的弱点。无论多么厉害的高手,都会有致命的死穴。等找到了她的死穴,就是我们两个亲自出马的时候。”
“酋长的计谋,甚是高明!”邱太医笑着说。
“你知道吗?姜婷玉居然还活着,她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她奉命去截杀秦中慧,也不知晓她们两人到底有没有碰面。”
“我的消息从来都不会出差错。我命令姜婷玉在去往仙鹤岭的必经之路截杀秦中慧,我后来得知,秦中慧的确去了仙鹤岭,所以她们两人一定碰到了!按道理,姜婷玉应该会死于秦中慧的手中。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酋长,我懂您的意思了,我会谨慎从事!只要一发现姜婷玉的形迹,我就立即调查她的行踪。”
“很好!还有,务必叫薛远让盯紧肖天笑和水墨菊。凡是从蝴蝶城过来的人,我一个都不放心!”
“明白!酋长,您还有没有其它吩咐?”
“目前没有。你赶紧先回去,有重要情况,我会派人通知你!”
“好的。那我这就回宫去了。”
待邱太医转身离去,酋长摘下了面罩,原来他并非别人,而正是曹帆。
曹帆拿起草帽,向空中用力一挥,将门窗关闭;然后戴好草帽,接着又推开案桌底下的机关石板,进入了地下秘密通道。
这条密道的其中一个出口就在岭下的孔雀农庄附近,曹帆来到这个出口处,很谨慎地观望一番,又竖起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当他确信安全之后,才走出密道,接着将密道入口伪装了一下,然后快速离开,踏上石桥,去往孔雀农庄。
他回到自己家里,屋檐下的灯笼照亮了整个庭院。
一个少女正哼着曲儿,在给那匹马喂草料。
“秀红!”曹帆喊了一声。
少女回头一望,高兴地叫了起来:“爷爷!”同时将手中的草料全部扔进马棚,快步朝着曹帆走近。
曹帆笑着说:“你看看你,一见到我回家,连马都不喂了呀?”
秀红也笑着说:“马儿饿了自己会吃,不用我一点一点地喂。爷爷,您下午又到哪儿呀,这么晚才回来?”
“爷爷一个人在家里呆得寂寞,就出去玩玩,找朋友聊聊天。”
“那您在朋友家吃过晚饭了吗?”
“瞧你说的,若是在朋友家没吃晚饭,怎么会回来得这样晚?”
曹秀红于是噘了噘嘴:“哼,爷爷好坏呀,我都不想理您啦!”说完,她自顾自地进到屋子里面。
曹帆也跟着进屋:“秀红乖孙女,怎么好好的,突然说我坏呢?”
“你在朋友家吃晚饭,也不留个字条,害得我白等了这么许久!我都没吃晚饭呢,还想等您回来一起吃。”
“哎呀呀,我孝顺的乖孙女,是爷爷不好啦,爷爷给你赔不是。”
曹秀红走到桌子旁边,拿开遮盖饭菜碗盘的罩子,自己添好一碗饭,吃了起来。
“乖孙女,别生气啦。要不要爷爷喂你?”
“才不要呢!我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会吃。”
“好吧!你吃饭,爷爷喝酒。我的乖孙女做了这么多美味的菜,不吃就可惜了。”
秀红笑了:“爷爷,您孙女都快要饿死了。今晚正好没有我的戏,想早点回家来陪您,您人却不见了。您要不吃我做的菜呀,以后就再也不做给您吃了。”
曹帆倒了一小碗酒,说:“我孙女做的菜就是香!永远都吃不腻!”
“那当然了!”
曹帆喝了一小口酒,又吃了几口菜,接着问:“秀红,你那位朋友怎么还没有来?她什么时候来牵这匹马呢?”
曹秀红吃了几口饭菜,然后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当时她只是跟我讲,一办完事情,就会来的。”
曹帆又喝了一口酒,问:“你是如何认识那位朋友的呢?”
“我在外面被人欺负的时候,正好碰到她路过,就是她帮了我,让我免去了一场祸事。所以,就这样认识了。”
“还有人敢欺负我的孙女啊?你这样厉害,小时候就是喜欢欺负别人;没想到,你也有被别人欺负的时候……”
“爷爷,还是不要嘲笑您的孙女啦,这不都是您教出来的么?”
“好好好,爷爷教的,爷爷教的。只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啊!你光有那几招花拳绣腿还不行。等会儿,爷爷再教你几招,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狠狠地揍他!”
“可是,练武也好累啊。还不如唱戏呢!”
“这可不行,一定要学,要练。现在世道有些混乱,你最起码要能够保护好自己吧!”
“我可以找个厉害的相公呀,让他来保护我就好了。”
“我的乖孙女,莫非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心上人么?是不是那个叫高平的戏子?”
“爷爷别乱讲哦,快喝酒吃菜吧!”
“呵呵呵,不管是谁,一定要带回家里来让我见见啊!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会的,爷爷!”
二人正吃着聊着,外面忽然传来几下敲门声。曹帆放下酒碗说:“都已经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呢?”
曹秀红刚好把饭吃完,她就放下筷子说:“爷爷,我去看看。”
“好,要先问清楚来者是谁呀。”
“知道啦!”秀红说完走出屋子,穿过庭院来到大门前,高声问了一句,“谁呀?这么晚还来敲门。”
“曹姐姐,是我,孔图。”
“哦,原来是孔图弟弟呀。我这就来给你开门。”秀红打开大门,“孔图,你今晚不是要去唱戏吗?怎么这样早就回家了呀?”
“曹姐姐,进屋说,好吗?”
“好啊!来,跟姐姐进屋吧。”
两人走进屋子,孔图看到曹帆,叫了一声:“曹爷爷好!”
“孔图真乖!快过来,先坐下。”
“谢谢曹爷爷!”孔图坐到桌子前面,望着桌子上的菜说,“你们才吃晚饭呀?这几串丸子很香哦!曹姐姐,是您自己炸的吗?”
曹秀红笑着说:“是啊!来,尝一尝姐姐亲手炸的莲藕鸡肉糯米丸。”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两串递给孔图。
“谢谢曹姐姐!”孔图说完毫不客气,一手接过一串就吃了起来;吃完一个之后又说,“爷爷,姐姐,你们也吃啊。”
秀红说:“我们刚刚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谢谢姐姐!”孔图十分高兴,又吃了几个莲藕鸡肉糯米丸,然后说,“曹姐姐,今晚玉芳斋又出事了。”
“哦?”曹秀红皱了皱眉头,“怎么又出事了?今天是什么人去捣乱了呀?”
“姐姐,今天出的事情可大了。有人要刺杀太子。”
“什么?刺杀太子?这是准备造反啊!”
“我们的戏还没开演多久,那个刺客就动手了;结果整个剧场一下子全部乱套。那个经常跟您吵架的鲁云雀,为了救太子还跑过去替太子挡了一支飞镖,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呢。”
“她?她真是想当太子妃想疯了吧?连命都不要了!她自己也不掂量掂量,人家堂堂一个太子会真心喜欢她么,还不是看她有几分妩媚的姿色?我就最看不惯她那副谄媚的嘴脸,还总是幻想太子娶她,真是白日做梦呢!”
孔图继续说:“曹姐姐,云雀姐姐一心想往高处爬,自从跟太子搭上之后,她整个人就变了,有时候都不把孔姐姐放在眼里。”
“唉,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啊!孔图,你现在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曹姐姐,孔姐姐的戏班只怕是好景不长了,太子今晚差点就想把孔姐姐废了。我想,即使戏班不解散,至少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演戏。所以我娘亲就告诉我,让我自己过来找您,看看您这里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角色。如果不演戏,我就赚不到钱了;我的娘亲还病重在床……”孔图说着说着,眼眶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曹秀红见状,也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连忙安慰:“孔图弟弟,你别难过,姐姐一定会帮助你!你明天就跟着我去玉芳斋,我会让我的戏主给你配一个合适的角色。”
孔图听了,连忙行礼拜谢:“谢谢曹姐姐!我就知道姐姐一定是心疼我的。”
“好啦。这里还有很多莲藕鸡肉糯米丸,你全部带回去给你的娘亲吃。”秀红一边说一边端起装有莲藕鸡肉糯米丸的盘子,又将剩下的几片鱼肉也夹进了这个盘子里面,“这几块鱼肉也一起带上吧。”她说完,拿一个大碗把盘子盖起来,递到孔图面前。
孔图小心地捧过盘子,连声道谢:“谢谢曹姐姐!我现在也该回去了。怕时间太久,我娘亲会担心。”
“好的,路上慢点走,要小心一些!”
“我会的。曹爷爷,改天再来看您!”
曹帆笑着说:“好,孔图真乖。秀红,天色都已经这么黑了,要不你去送一下他吧;小孩子一个人怕不安全。”
秀红说:“也好。孔图弟弟,那我就去送送你,走吧!”
“谢谢姐姐!”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