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太子回到虞渊王宫,迎面碰到丫环胡小娟。
小娟看到太子,连忙行礼:“太子,您到买雨伞啊?”
太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她一句:“小娟,你从哪儿过来?”
“回太子殿下,我刚刚给鲁姑娘送了些冰块。”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为什么不留下来陪着云雀并且服侍她?”
“回太子殿下,鲁姑娘让我去一趟制衣局,想请一个高级绣娘来给她量一下身材,并且做一套漂亮的荷叶裙。”
“很好,那你赶紧去办。就说这是太子的吩咐,让他们务必把荷叶裙做得最漂亮!”
“是,小娟这就去传令!”
看着小娟离去的背影,红太子又想起那天,她从寝宫里带走雨伞的情景,心想:“是不是鲁云雀把地图藏在雨伞里面,然后让胡小娟趁着拿雨伞的机会,将暗藏的情报传出去?”转而却又摇了摇头,“胡小娟怎么可能会是个卧底呢?她侍奉我父王多年,如今又来侍奉我,从来都没发现她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唉,可能是我真的想多了吧?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呀,竟然会怀疑自己心爱的恋人!那个刺客为什么会说出邱太医,这个邱太医对我也确实不够忠心,他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不愿意说出来。”
红太子这样想了一会儿,然后向寝宫里面走去。
此时,鲁云雀正趴在床上露着脊背,脊背上的小盘子里面放着几个冰块。
太子就将雨伞藏于身后,轻轻地走近床边喊了一声:“云雀!”
云雀转过脸来,望着太子说:“太子,您去哪儿了?”
“我去了一趟雨伞铺。”
鲁云雀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雨伞铺?你去那儿做什么呀?”
“你买的伞不是送给小娟去了吗?所以我寻思着再买一把新的送给你,可是我没找到同样的雨伞。”太子说着就拿出雨伞,并且撑开来,“云雀,我挑选的这把雨伞,你看看喜欢吗?”
云雀开心地说:“喜欢呀!谢谢您,太子!”
红太子于是收了雨伞,挂在靠墙的架子上,然后又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轻轻地摸了摸鲁云雀的脊背,说:“伤口还会疼吗?现在摸上去已经不那么烫了。”
“谢谢太子关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那你今天吃药丸了么?”
“吃过了。”
“好,邱太医有没有过来问你的伤势?也不知道还需要换几次药才能完全愈合伤口。”
“他今天还没有过来。我想等我换完最后一次伤药,就去王后娘娘那里当侍女。”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说:“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我母后可能会伤害你的。”
“不要紧,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云雀,你真好!”
鲁云雀眨了眨眼睛,谨慎地问:“太子,您是不是还在为地牢的事情烦心啊?”
红太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总是在想,那个刺客为什么会说出邱太医呢?”
云雀想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哦,那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一开始也觉得太医不可能收买杀手来刺杀您,可当我静下心来考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我身上中的毒,为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要么就是他以前见过;要么就是他自己下的毒。”
“什么?!”红太子似乎有所醒悟,“你是说,他事先在飞镖上面涂毒,然后收买杀手拿着毒飞镖来刺杀我?”
“我认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雪莲丸能够缓解我的体内之毒,而他却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把雪莲丸拿出来。怎么会这样巧呢?制毒之人必定会有解药,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太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正确。以他的医术,要弄个什么毒药解药,那是不在话下。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下毒呢?”
“如果直接下毒的话,只要你毒发身亡,王宫里面最有可能想到的嫌疑人会是谁呢?我想除了这个邱太医,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是哦,非常有道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我一定要很好地查一查。”
两人正谈话间,有一个丫环在寝宫外面报告:“太子殿下,太医到了。正在宫殿门外等候!”
“宣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邱太医来到寝宫,行了一个礼:“微臣叩见太子!”
“你是来给鲁姑娘换药的吧?”
“正是!”
“好,那就请你赶快换药。”
“遵命!”太医答应完,就坐在床边拿开云雀脊背上的盘子,此时,盘子里的冰块已有半多融化成冰水了。
邱太医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丢在废物盘里;然后仔细地查看伤口,端详了一会儿之后,说:“鲁姑娘的皮肉之伤,愈合得还算不错,如今已没什么大碍了。”
红太子问:“还需不需要换药呢?”
“如果想让伤口不留下痕迹,还必须贴一剂膏药。我这里正好有一些润肤生肌散,现在就可以给鲁姑娘敷上。”
“好的!”
于是,邱太医拿药水给云雀洗了洗伤口,然后把润肤生肌散倒了一些在皮肤伤口上,均匀地涂抹开;接着又拿出一剂膏药,撕下表层的保护纱布,轻轻地贴于云雀的脊背伤口处。
贴好膏药之后,邱太医说:“鲁姑娘,这一剂膏药会让你感觉有些痒,但是你必须忍着,千万不能去挠去抓;等过几天,你的皮肤恢复之后,膏药会自动脱落;那时候,你的皮肤就完好如初了。”
鲁云雀高兴地说:“这真是太好了。太医,谢谢您!”
邱太医将那个有冰块的盘子放回到云雀的脊背上,然后说:“现在请鲁姑娘伸出右手,我来替你把一把脉!”
“好的。”鲁云雀答应一声,就把右手伸出来。
太医把了把脉象,心中甚是疑惑:“怎么回事?她的脉象竟然如此平稳,莫非冰山雪莲丸已经解了她体内的败血焚精膏之毒?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冰山雪莲丸正好也是焚精膏的解药吗?这也未免太巧了吧!”他这样想着,同时看了太子一眼。
红太子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样?现在还要不要紧?”
“从脉象来看,应该问题不大。”邱太医说完,又摸了摸云雀的脊背和额头,“请问鲁姑娘,你还会不会感觉到体内发烧发热?胸口还会不会疼?”
鲁云雀于是故意回答:“有时候依然会感觉烧心,一发热就会心口疼痛。不过,吃下雪莲丸之后,就立马好多了。”
邱太医听完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看起来,你已经离不开冰山雪莲丸了,除非找到解药彻底清除你体内的焚精膏之毒。”
鲁云雀就看着邱太医,问:“到底要去哪儿才能弄到解药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只有找到那个在飞镖上面涂毒的人,才有可能得到解药。鲁姑娘请不要太担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去打听这个解药的情况。”
鲁云雀笑了笑,说:“好的,那就麻烦邱太医了,谢谢!”
“不用客气!”太医说完,就起身整理好药箱。
红太子又问:“太医,你那个雪莲丸,为什么要全部交给我的母后呢?能不能再去弄一些,然后悄悄留给我?”
邱太医听到此话,就沉默了一会儿,说:“太子,其实我也是相当为难啊……”
“哦?那好吧,你就先回去考虑考虑。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给我一个答复。”
“好的,谢谢太子殿下!微臣这就告退了!”
“去吧!”
邱太医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胡小娟就领着一个年轻女子进来,说:“太子,这是制衣局里面手工最巧的绣娘。我给您领来了。”
那个女子就连忙行礼:“绣娘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仔细地瞧了瞧她,发现她有个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右脸上有一处青黑色的胎记。太子皱了一下眉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殿下,奴婢没有名字,只因为我的亲生母亲姓苗,所以,她们都叫我苗绣娘。”
“那么,是谁带你进宫的?”
“回太子殿下,奴婢之母原本就是制衣局的绣娘;而我是在制衣局出生的。”
“那你父亲是谁?”
“回太子殿下,奴婢也不知道。因为我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制衣局的人也从未说起过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红太子又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好啦,你以后进了我的宫殿,说话不用这样客气。因为我已经厌烦了!”
“是,太子殿下!”苗绣娘停了片刻,又接着说,“我是来给太子妃量体裁衣的。”
趴在床上的鲁云雀哈哈一笑,说:“我现在还不是太子妃呢。以后能不能当上太子妃也无法确定啊!小娟,帮我把冰块拿开。”
“好的!”胡小娟把盘子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面,接着又帮云雀整理好衣服。
鲁云雀从床上爬起来,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站到梳妆镜前,说:“绣娘,现在来给我量吧!”
“好的!”苗绣娘就拿出量衣尺用心地量了起来。
再来讲讲邱太医,他背着药箱返回自己的医馆,途中路过曾经的二王子府。现在,这个废弃的王府大门紧锁,门上凡是铁制的物件都已经锈迹斑斑;门槛上也长满了苔藓,墙脚被杂草侵占,成了一些小昆虫的家园。
邱太医刚从门口走过,忽然不知道从哪儿飞出一个小石头,刚巧就落在他的脚下。
邱太医惊疑之中,朝院墙上面看去,他发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影从院墙旁边的一棵大树上跳进了废弃的王府。太医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下,接着迅速拐进一条小巷子,然后腾空跃起,也跳进了王府的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的情景让人无法联想到王宫:小池塘好像已经干涸过很多次了,池塘底部只能看到一点点下雨之后留下的积水,而且很肮脏;凉亭的石桌石椅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门窗上同样是被灰尘覆盖着,而且结满了蜘蛛网,有几扇窗户处于半开半闭的状态,那应该还是主人离开时的样子。
邱太医一边仔细地听着动静,一边又轻悄悄地朝一扇虚掩的门移动过去。当他距离那扇门很近的时候,就轻声地说:“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这时候,一个身上穿着黑色衣裤、脸上戴着戏曲面具的人从门里边走了出来。
邱太医小声地问:“你疯了吗?怎么又偷偷地进到王宫里面来?难道你真的不怕死么?”
那人摘下戏曲面具,她果然正是黑衣客姜婷玉。婷玉把面具扔向太医:“这是你送给我的,现在还给你。我想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邱太医伸手接住面具看了看,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受够了你们的欺骗!”
“我给你传达的命令,那都是酋长下发给我的;如果你认为自己被欺骗了,那也是酋长在欺骗你,而不是我!”
“你带我去见酋长,我要当面问个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哪一件符合星际联盟的法则?!而我却还傻傻地认为他在掌控全局,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
“你怎么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脱到酋长的身上?你追杀蓝羽雕,毒害郭青兰,何尝又不是受了姜贵妃的指使?”
“我不想听这些,我现在只想知道,酋长为什么要让我们自相残杀!蓝羽雕是虞渊国的五王子,郭青兰是蓝羽雕的亲生母亲,他们两个人自然会阻碍姜贵妃统治虞渊的计划,所以我不得不把他们除去!但是周诗墨明明已经加入了星际联盟,还有兔玲珑也应该是自己人。为什么酋长的密杀令里面还是写上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呢?”
“这些事情,我一下子也讲不清楚。”
“很好,你简简单单一句讲不清楚,就把所有的罪恶都掩饰过去了。那你混进王宫里面,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仅仅是为了刺杀太子!”
“什么?我刺杀太子?是谁告诉你,我要刺杀太子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去过地牢,那个刺客都已经把你供出来了。就是你收买了他,让他在玉芳斋刺杀太子。”
“真是荒谬至极!我冷秋魂要刺杀太子,还用得着收买刺客吗!你曾经也在虞渊地牢里面待过,那里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那些残酷的刑罚面前,刺客总得说出一些什么来。而他又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幕后主谋,所以就只能随便说一个人了。”
“可他为什么偏偏说的是你呢?我想,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了吧!”
“我们还是不要扯远了。我希望你现在赶紧离开,万一被人发现了,你就很难逃出去!”
“我怕什么呢?王宫里的每一条巷子、每一个角落,我都清清楚楚。我已经进出很多次了,一点事也没有!”
“对,你的确是进出了很多次。但以前每次进来,你都是乔装打扮;除了我,还有谁会注意到你呢?然而这一次不同了,你穿成黑衣客的模样,一旦有人看到,很快就会被围攻!”
“我既然敢这样穿,怎么还会害怕?我倒是觉得,是你本人有所顾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是不是担心我的暴露会牵扯到你?”
“不,你完全想错了。”
“可能是我想错了吧!一直以来,我总是在犯错误。但是无论如何,这一次,我必须见到酋长!”
“他会杀了你的!”
“我知道他想杀我。他命令我去刺杀秦中慧,那就等于是想让我消失。可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冷秋魂沉思了一会儿,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只好答应你。等我安排好了,就带你去见酋长。”
“很好!”姜婷玉说完,再一次望了望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许多年的庭院,不禁感慨万千,“唉!真是没有想到,时过境迁,现在这里居然已经破败到了如此的地步……”
冷秋魂说:“这算什么?如果你看到了兰贵妃的青云苑和金翠翠的杏伊府,你就不会感叹这里的破败景象了。”
“哦?那么青云苑和杏伊府里面现在是什么境况呢?”
“就跟我们自己的星球上被毁灭的家园一样荒凉,即使用坟冢来形容,也一点都不夸张!”
姜婷玉又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变得这样啊?简直无法想象,那儿竟然曾经是王宫的庭院!”
“是啊。现在虞渊国的那些王室贵族,全都是只顾着打理自己的领地,哪儿还有心思去清扫别家的庭院呢?”
“看来,虞渊王国的没落和覆灭也不远了。然而可笑的是,我们却依然在为了争夺什么帝王之位而犯下各种罪行。真的是愚不可及并且又不能饶恕啊!”
冷秋魂听完摇了摇头,说:“有许多事情,你还是不够明白。算了,也只有等你看清楚了,才能想得通!我现在不管说什么,你也无法懂的!”
“好吧。其实,我还是挺想念在蝴蝶城的生活。如果我没有糊里糊涂、鬼使神差地去杀人,那该有多好啊!但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那里跟这儿,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我知道,蝴蝶城的文明几乎已经进入四维时空了。可是这个星球的文明产生了严重的两极分化,而且造成了难以逆转的时空混乱,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就连虞渊王国都受到了影响,你看这王宫的庭院,损毁破败的速度是多么快啊!”
“这个也跟时空混乱有关系吗?”
“当然啊!每一段时间之内的星球能量都是有限的,如果发展不平衡,那就会造成一边高速进化、而另一边却快速毁灭的结果。”
“我不懂这些。我逃难过来的时候,小学都还没有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