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星光不明。乌云遮月,灯火幽暗。
晚饭之后,姜婷玉和司徒清朗更换好夜行衣,戴上了黑色的蒙面布。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杜灵娇和邹萍儿已经收拾好了厨房,走上楼来。
杜灵娇说:“今晚是有什么大行动吗?我也要参加一个。”
司徒清朗说:“不行,你和萍儿都不能去。我和四姨娘去就可以了。”
“萍儿不会武功,留在家里还说得过去。可是我的武功又不差,战场上都去过,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行动呢?”
“灵娇,今晚的行动不适合你去。等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叫上你。乖,要听从安排!”
“那好吧。可是,我们今晚总得做点事情吧?要不然,呆在家里等待干着急,也是非常难受啊!”
“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事情呢。今晚确实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是什么任务,公子,您快说呀!”
“你们去别的地方找一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今晚行动之后,这里很可能就不安全了。我们最好换一个地方!”
“好的,我明白!”
听到要重新找房子落脚,邹萍儿走上前说:“公子,四姨娘,可不可以找玉芳斋的朋友帮忙?我在那里有几个玩得很好的姐妹。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应该不是难事。”
姜婷玉说:“最好不要。玉芳斋的戏子,有些是来历不明的。谁知道你的朋友到底会是什么身份呢?我今天就看到了一个很有名的戏子,然而奇怪的是,她竟然坐着轿子从王宫里面出来;并且她所去的地方居然也正是虞渊地牢。”
萍儿问:“四姨娘,您说的这个戏子应该就是做梦都想当太子妃的鲁云雀吧?”
“我猜想,肯定就是她没错。”
“听我朋友讲,鲁云雀在几天前替太子挡了一支飞镖,然后就被太子带进了王宫。真是没想到,她现在出门都可以坐轿子了;难不成,她就已经是太子妃了吗?”
杜灵娇笑了一下,说:“萍儿,你想哪儿去了?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能当上太子妃?”
司徒清朗问:“可是,鲁云雀去虞渊地牢做什么呢?”
姜婷玉说:“我也不清楚啊。所以,我们一定要非常小心,得想办法弄清楚才好。萍儿,你在你朋友面前讲话也必须谨慎。下次有机会,可以把你的朋友约出来坐一坐,聊一聊;看看能不能从她那儿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清朗说:“杜灵娇,今晚你们出去,你要负责保护好萍儿。萍儿,其实我很担心你,你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说出‘将军’二字,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啊。祸从口出,一不小心就很可能会走漏风声。你明白吗?”
萍儿听后,微微有些脸红耳热,低声说:“公子,我一定注意!”
杜灵娇就开起了玩笑:“假如再说漏了嘴,就把你嘴巴缝上;叫你一直开不了口!”
“杜姐姐,莫要这样狠,我认打还不行么?”
“萍儿,要打就应该先打,如果惹出麻烦来了再打,那还有什么用呢?只有先打了,才会记得住!”
清朗说:“对,应该先打。灵娇,你是有武功的人;可萍儿却没有武功。所以,你打她屁股的时候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哈哈,好的。既然公子默许了,那我就会好好保护萍儿的!”
萍儿问:“能不能当着公子的面打我呀?”
杜灵娇笑了:“瞧把你吓得。你的心思我很明白,当着公子的面,就不会打得太痛,是不是?放心好啦,我对你不会那么狠心!也请公子放心,我自然会有分寸的。”
司徒清朗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好啦,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行动了。”
“公子,四姨娘,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归来!”
姜婷玉说:“会的,不用担心。希望你们两个也顺顺利利。”
“好!”
杜灵娇跟邹萍儿一起把司徒清朗和姜婷玉送出大门,转身把门关好,来到楼上。
萍儿就试探地问:“杜姐姐,真的要打我吗?”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要认打么?你不会想反悔吧?”
“不反悔!你轻点打,好不好?我怕痛呢!”
“谁不怕痛呀?找个舒服的地方,乖乖趴好吧,哈哈!”
“床上舒服,就去房间里面打吧!”
“行!”
邹萍儿进到房间里面,在床上趴好。
杜灵娇说:“裤子脱了!”
“什么,还要脱裤子打啊?”
“当然呀。打屁股都要脱裤子的,快点儿脱!”
“可是,如果打出伤痕了,被将军看到怎么办?”
“你刚才又说了‘将军’二字。言多必失,你最好少说话!”
“噢!我怎么总是没记性呢?杜姐姐,你打吧,让我长长记性。”萍儿说完,就把裤子脱到大腿,在床上趴好。
杜灵娇走近床边,却把萍儿的裤子全部扒光。萍儿于是吃惊地问:“杜姐姐,您到底要做什么呀?”
灵娇一边把邹萍儿的裤子卷起来包好,一边慢悠悠地说:“萍儿,我是怕你了。若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那我怎么能管得住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不要出门。”
邹萍儿听完,倏地坐了起来:“杜姐姐,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吗?”
“不是啊!你想要出门,会有很多办法的;如果你不害羞,也可以直接光着屁股出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你把裤子还给我!”
“想都别想,今晚就好好待着。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杜姐姐,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求你把裤子还给我吧!”
“不行,你今晚必须在家里好好地反省反省。萍儿,自己盖好被子;要是着凉生病了,你就会拖累我们。如果因为这个耽误了公子的大事,你心里能好受吗?”
萍儿想了想,说:“好吧,其实你讲得也对。我就知道,姐姐不会真的打我!”
“别说得太早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屁股开花。好啦,我现在出门去了,等我回来之后,就会把裤子还给你的。”
“好,我想我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邹萍儿看着杜灵娇走出去,就连忙把房间的门关好,接着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她静静地听着杜灵娇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又听到她出了大门然后把门关上的声音。屋子里面渐渐地安静下来。
萍儿侧转身子,望着桌子上的灯火,在心里面自言自语:“玉芳斋里玩得很好的那几个姐妹,都知道我是被将军买走的;只要我一出现,她们就都会想到将军。看样子,我应该尽量少去那儿了。唉,还是不太习惯叫公子;在玉芳斋里,我就最讨厌那些公子了。没啥本事,只会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而肆意妄为。可是话又说回来,我必须跨过心里的这个坎,将军跟那些公子不一样,即使每天叫他公子,他也不会变坏的……将军以后真的会娶我吗?杜姐姐肯定会当上将军夫人,虽然她对我管教严格,但总的来讲还是挺关照我的;即使做将军的小妾,我也还是很乐意的……”
她就这样在床上反省着,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又翻过去。忽然,她听到有人推门,连忙翻身朝房间门口看去,却看到了一个蒙面人。她大吃一惊,本能地想要起身叫喊。
而那个蒙面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床前,她用手捂着萍儿的嘴:“乖乖躺着,最好不要乱动!”
邹萍儿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蒙面人,吓得不知所措;幸好从声音来判断,来者是个女的,这多少让萍儿心里有些侥幸。
蒙面人又说:“你千万别喊叫,我不会伤害你。我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什么,若是乱喊乱叫,我就会对你不客气了!”
萍儿无可奈何,只得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于是,蒙面人放开手,低声地问:“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萍儿喘了一口气,说:“是的,就我一个。”
“你没说谎?”
“没有!”
“你为什么这样早就上床睡觉?”
“身体不舒服……”
“睡觉也不把灯吹灭吗?”
“因为我一个人害怕,所以亮着灯睡。”
蒙面人发现被子在微微颤动,就伸手掀开被子。当她看见萍儿没有穿裤子时,惊愕地睁大眼睛。此时,萍儿的身体颤抖得更加明显,她是真的害怕了,她多么希望杜灵娇能够立马出现啊。可是她又担心杜灵娇会打不过眼前的这个蒙面人。
蒙面人又帮邹萍儿盖好被子,说:“你裤子都脱好了,光着屁股躺在被窝里,是在等你的情郎吧?”
萍儿却不小心把“情郎”听成了“清朗”,连忙摇摇头说:“不是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可我谁也没说呀!你是被我吓傻了吧?”蒙面人接着从袖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这是香粉,既然你约了男人,那就应该在身上涂些香粉。来,我帮你在脸上涂一些,你最好别乱动。”蒙面人一边说,一边打开粉盒,“你先闻一闻,看看香不香?”说着,她就把粉盒放到萍儿的鼻子旁边。
萍儿一闻到这个香味,顿时就昏睡不醒。
蒙面人收起粉盒,说:“对不起,这其实是忘尘粉。等你醒来之后,你会感觉只是做了一个梦。”她说完就出了房间,接着又关好房间的门。
她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了,在厅堂里面四周看了一下,然后又走进了萍儿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是姜婷玉的睡房。她在姜婷玉的睡房里看了看,翻了翻;发现这里都是一些平常的衣物。她又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对面的武器铺,武器铺的大门两边各挂着一盏灯笼,上面都写着一个“奠”字。然后,她转身出门,紧接着进了司徒清朗的房间,同样翻看了一下,但是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蒙面人正要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索性将三个房间的衣物全都翻乱,才翻窗而去。她在房顶上一路飞奔,来到了雨伞铺。
蒙面人翻身落下来,然后敲了几下雨伞铺的大门。
铺子里面立马传出一个少女警觉的声音:“是谁?”
“冬雪,我是一曲!”
很快,门就打开了。来开门的正是那个白天在雨伞铺前叫卖的粉衣少女韩冬雪。一曲闪身进去,冬雪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异常的情况,就赶紧关上大门,扣上门闩。
韩冬雪跟着一曲走进房间,问:“曹护法,情况怎么样?”
一曲坐了下来,接着摘下枣红色的面纱;她正是孔雀堂的右护法曹秀红,代号为一曲。
曹秀红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说:“看来是白跑了一趟,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发现。冬雪,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没有。当那个老妇人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一路上偷偷地跟踪,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进了杨氏武器铺对面的那间民房。”
“但我根本就没看到老妇人,那间民房楼上楼下我都找了一遍,只有一个少女……”秀红说到此处,心想,“奇怪,萍儿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她来到都城究竟要做什么?她到玉芳斋来,会不会是想打探什么消息呢?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孔副堂主?”
冬雪沉默了一下,说:“这就奇怪了。那间民房的屋檐下有一个装满水的大水缸,水缸旁边堆着几块砖头,走廊的窗户上还有两个空的花盆。请问曹护法,您进的是这间民房吗?”
“是啊,我就是按照你说的这个特征找到这间民房;我先是在附近听了听屋子里面的情况,但是啥动静也没有。然后,我就从二楼的窗户翻进去查看。很遗憾,我没找到那个跟踪少主的老妇人。”
“哦?她可能出去了吧?”
“晚上出去,她会干什么呢?难道……”
“难道,她今晚也去了虞渊地牢?我第一次发现她的时候,也正是少主乘坐轿子离开雨伞铺去地牢的时候。”
“对!或许真的是这样,我想我应该立即去接应一下了。冬雪,你在这里等消息。随时准备好撤离!”
“好的。曹护法,你要小心!”
“我会的!”曹秀红一边说,一边戴上枣红色面纱,接着走出房间,又从后门离开,直奔虞渊地牢。
这个时间段,正是虞渊地牢交班换岗的时候;各个卡口的守卫以及巡逻的士兵陆陆续续地交接替换。
孔雀堂的人就隐藏在暗处窥视。
他们看到卫兵接二连三地出来,孔飘飘就低声说:“我们按照商量好的计策,先去控制几个卫兵,再换上他们的衣装;然后分批混进去。进去以后就立即按计划等候在各自指定的位置,大家要互相照应,交流信息都用暗号和暗语。开始行动吧!”
“是,副堂主!”这些人答应着,立马纷纷行动起来。
孔飘飘乔装打扮之后,沿着鲁云雀提供的图纸路线,行进到一个楼梯口。
有两个手持长枪的卫兵慵懒地靠在墙上,其中一个看到孔飘飘过来,就很不高兴地埋怨:“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换班?你吃晚饭吃得酒足饭饱,我们两个还饿着肚子呢!”
另一个看了一眼孔飘飘,问:“我好像没见过你呀,不是有两个人来换班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呢?”
孔飘飘正欲编个谎言蒙混过关,还未开口,却听背后有人搭话:“还有一个在这里。”那人一边说一边走近。
这两个守卫看到他腰间挂着一个令牌,互相对望一眼,接着点了点头。
那人又说:“你们两个回去吧,这儿今晚就交给我们了!”
“好啊!”那两人答应一声,转身走开的同时又谈了起来:
“这两个人好像都不认识,你认识吗?”
“其实我也不认识。管他呢,只要有太子卫的令牌,那就肯定是太子的人!”
“太子卫来这儿值守,这里面的囚犯非同一般啊!”(注:太子卫,虞渊帝国太子的亲信)
孔飘飘和这个所谓的“太子卫”也互相对视了一下,却都暗自惊讶,因为他们发现,对方竟然是个陌生人。一时之间,两个人惊疑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无法交流的迷茫!
实际上,这个“太子卫”正是司徒清朗;而他一开始却误把孔飘飘当成了姜婷玉。
司徒清朗轻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冲动,然后低声说:“来换班的那两个人都被我杀了。刚刚出去的这两个人也不能留,我去把他们干掉!”
孔飘飘就试探着问:“你是谁?真的是太子卫吗?”
清朗摇摇头,没有再搭话,而是转身去追赶那两个卫兵。
飘飘也顾不上细想,急忙下了楼梯,转过一个弯,朝通道的尽头走去。
在最里边的牢房,孔飘飘看到了一个面朝墙壁、侧身而躺的人。那人的衣服和裤子都破烂不堪,衣裤上面还有一些新旧不同的斑斑血迹,随处可见,触目惊心!
孔飘飘拿出一支万能开锁金刚钗,三两下就把门锁打开了。她走进牢房,那人似乎听到有人进来,就微微动了几下身躯。
飘飘慢慢地靠近他,轻轻地说:“西风来了,你冷不冷?”见他没有反应,孔飘飘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拿出事先预备好的面纱戴好。然后,她弯下腰,伸手抓起那个人的手腕,那人却突然翻身,随即从口中吐出几根钢针。
孔飘飘大吃一惊,幸亏刚才已有防备,才迅速闪身躲过了钢针。
孔飘飘抬起头,看见那几根钢针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房顶的横梁。她又看了看眼前这副陌生的面孔,冷冷地说:“原来你是一个杀手!”
“没错,我就是一个江湖杀手。你中计了!”杀手说完,迅速拿起身边的单尖双钩梅花刺,朝着对方的胸膛猛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