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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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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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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四部上卷)》连载

第五章 康辉欲打汉奸

叶丰量:我心里一惊,忙扔了扁担向人们的惊恐之地跑去,肯定是我媳妇梅红花的病又发作。她每次发病就像要去鬼门关一样,不知这次她能否扛得过去?果然,远远就见红花卧倒在我邻家大门场的地面,手脚不停地抽搐,我跑到她身边,她翻着两白眼,口吐白沫,如同被刀抹了脖子的鸡,在地上扑弹着,命像游丝,死亡可以随时降临,其形其状,吓得大家恐慌远离,康辉等人上前惊惶惊恐道:“丰量哥,这可如何是好?赶快送石牛河医院抢救吧?”我抚了抚胸口,强作镇定道:“先不要急,按以往经验,过一会儿她就会好起来的。”

叶康辉:“都这样了,还能好起来?”

叶左良:“是啊,以往只是流口水,今天竟然吐白沫,这恐怕不能耽误吧?”

叶丰量:他们说着要去抬扶红花,我忙制止道:“大伯伯,你们先不要动她。”我的姑娘叶露、儿子叶鹏吓得哇哇大哭,这次发病,与以往确有不同,万一死过去了呢?我到底心慌意乱起来道:“大伯伯,你先把露露、鹏鹏引回家去。”我心弦紧绷,不知所措,只是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片刻,红花的抽搐渐渐停下,眼睛也回过神来,这是病发作完后的表现,我大喜道:“红花,红花,你好些了吧?”我忙把她扶起坐地,翻起衣角拭去她嘴边的白沫。大家这才围过来,七嘴八舌道:

“丰量,趁这会儿红花缓过神来,送她去医治吧?”

媳妇梅红花弱弱道:“治什么治?省城的医院也去过,钱花了那么多,也不见好,欠不少冤枉债呢——我死不了,丰量,不要听她们的,不要花冤枉钱,扶我回去睡一下,头不疼,腰不酸,也就好了。”

我把红花扶回房里睡下,十分失落地来到堂屋,堂屋隔楼上的柴草,三长五短地倒悬着,土砖土墙,窟窿遍布,透风飞砂,屋子昏暗低潮,令人窒息。我来到大门明亮处,想找椅子坐一坐,椅子却东倒西歪,缺档少腿,桶呀脸盆鞋子等等东西,翻倒在地,一片混乱,露露、鹏鹏她们太皮了,她们怎么还不长大?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大伯伯叶左良家,孩子们无忧无虑,正尽情嬉闹,我却眼泪直流,大伯伯见状道:“一个大男将怎么能流泪?怎么着,你哭了,一切都会变好起来么?”

“大伯伯,我怎就这么倒霉,娶到红花她却得了此怪病,好压抑啊,庄稼活重也罢了,关键一年累到头,总也赚不到钱,全靠卖猪的钱过年,今年的猪仔病死,没猪可卖,手里也就没有钱。现在红花发病越来越重,越来越频,说不定某次再发作,一下子死过去了呢?不治怎么行?可没钱啊,你说不种田吧,到田钱旺窑厂里打工挣钱,但又觉得不太靠谱,他的生意好就连着几月不停工,生意不好,不冷不热的春秋也停工,可一年那么多公粮还是要一分不少的上交,关键是还会荒了田地,到时种起来就非常艰难,搞不好一家人连饭都没得吃的,我感觉都熬不过去了,真想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叶左良:“你可不能在红花面前这么说呀。”他这是要垮掉啊,也真是苦了他了,娘老子死得早,也是一穷二白,没留下什么家产,更没人拉扯帮扶,而红花常发病,不能当主劳力,他家近十亩田地的重担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别人的早稻抢收到稻场垛起来,他家的却还一铺一铺在田里淋雨,别人的晚稻秧苗插完了,他还在收割早稻,总比别人慢一大截,而且他还总是拼命的没停歇,也着实难为他。我长叹一口气道:“你现在走了是痛快,露露、鹏鹏怎么办?才这么小一点,叫老大哥把她们带着去讨米?一点志气也没有!我说去讨米,你还嫌我丢脸,至少我还想努力的活着,想过得更好!而你呢,却想着要去死?这也是个大男将说的不要脸的话?别人努力地赚钱养家、盖新房,送细伢去读书考大学,没有哪一个人过得比你更轻松快活——你不能这个样子,若被红花知道,说不定她想死的念想比你多千百倍呢。好了,哭了一下就可以了,为了两个细伢,为了红花,你没有死的资格,你唯一只能活着!好好地活着!”

“啊——”

叶康辉:傍晚,我浇完菜地的水,顺便挑了一担水回家倒进水缸里,正巧被睡眼醒忪的叶雄辉看见,他满脸惊恐道:

“你这水是从哪里挑来的?”

“池塘里。”

“就是昨天那个池塘?”

他开始干呕起来,我觉得他在做作,看着很不顺眼。昨天就想开揍而忍下,莫非今天非要逼我出手?可他是我打着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呀,若出手,岂不是伤了和气感情?要不是湾里的水塔泵坏了没修好,我哪用得着挑水回来被他这样的做作?唉,没办法,我仍耐着性子笑着解释道:“不是的,我们吃的水是下塘挑的,那里面是禁止人洗澡的,清彻干净得很。”

“荒蛮,太荒慌蛮了,那么脏的水,是人吃的吗?露天在外,又没消毒,人怎么能吃?你们中国真是有多落后就有多愚昧、多荒唐!阿公,阿公,我们走,现在就走!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啊——”

他又一阵干呕,就是吐不出什么,莫非这水里有毒,能毒死你?你家境也就一般般嘛,二爹爹叶南山当年被抽丁随国民党军队败退到台湾,在部队里筑过铁路挖过煤,盖过房子砌过墙,因表现好,又能干,慢慢升为排长,最后是千万之一的幸运者,娶了一个当地姑娘成家,你的爸爸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工人,靠薪水生活,而你也不过才大学毕业,正在实习中,仅此而已,不是什么大款大佬,只不过住在城里而已,你生在台湾就高人一等了?原本指望你们像电视里那样,也是个大商大佬回乡投资创业好提携我一把,没曾想仅此而已嘛,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摆谱做作的叫骂看不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道:“你快走,不,最好是滚!滚得越远越好!我家不需要你这样的亲戚,我叶家湾这穷乡僻壤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早就看你不顺眼,若你再不滚,我被你气得忍不住,打得你满地找牙可就别怪我不仁不义!看你在这儿鼻子里插葱——装象(像)就满头来气地想打人。”爹爹责备道:“康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弟弟?他生在城里,住不管我们乡下,不很正常吗?”

叶南山:“是啊——雄辉,你要到哪里去?即便你要走,也要等明天啊,现在哪还有车?再苦你得再受一夜,明天,我们就走,如何?”

“还要熬一夜?我简直要发疯啊!没电扇没空调我忍了,但我无法忍受夜里有无穷无尽的蚊子来叮咬,昨天一夜无眠,这会儿凉爽一点才睡了一会儿,你们看,我脸上,身上,到处布满被咬的疱,红红的,又痒又疼,这谁受得了?这还不是原始、荒蛮吗?还想打人?还怕我骂?这分明是怕人戳自身的穷苦而又死不低头承认可怜自卑的心罢了!”

我和爹爹自食其力的过日子,不偷不抢,虽不高大,至少也不应该这样被辱骂嘲笑吧?我怒不可遏的把还在干呕的叶雄辉往门外推,直到推出门,爹爹他们拦也拦不住,爹爹怒吼我道:“康伢!你真不懂事!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这个弟弟?你俩可是共一个太爹爹的兄弟亲人啊!”

“我怎么就不懂事了?有他这样一个兄弟你认为很值得高兴荣幸的么?他开口闭口就是野蛮、落后,骂我们不是人,怎么着,他生在城里就很高级吗?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还满口‘你们中国,你们中国’的指责,台湾不就是中国的一个省吗?虽然政治上现在还没有统一,他生在台湾就不是中国人了?哪怕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后,他的子子孙孙身上,永远也流淌着我们叶氏家族的血液基因!说着我们中国的话,流着我们中国的血,换个地方生,就忘祖归宗、数典忘祖了?还在这里高傲,这分明是个假洋鬼子真汉奸嘛!你去文明你的,你去你富有的,我们野蛮、我们落后,但像这种假洋鬼子真汉奸的亲戚兄弟,不来往也罢!”爹爹忙去拉扯要走的叶雄辉,我骂完进屋,二爹爹泪流满面跟进来道:“康伢,我的儿,你要原谅你的这个弟弟,这乡村的环境确实比城里相差很远,但是应该入乡随俗,是不是雄辉?你哥哥说的话没有错,我这次带你回来,就是想认祖归宗,日后好落叶归根!我跟你三爹爹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你,还有你爸爸,还有你未来的儿孙,都与我们这个叶家湾的老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我和你三爹爹是分离四、五十年的亲兄弟,我当年被国民党‘三抽一’做了壮丁,被迫远走台湾,原本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彼此、原本以为我再也回不到生我养我的故乡,没想到我还能回来走一走,看一看,看到家里还有人丁香火,三爹爹家这四、五十年来过得非常艰难,他们面对苦难贫穷的意志精神,你和你爸爸还真赶不上,怎能挖苦他们呢?我想,如果没有当年‘国共’那次内战,那么,叶家湾的某个地方必定有一个家是我的,也许你就在这里生下长大,叶家湾,石牛河,我千思万念,梦中常现,这其中的苦楚与不幸,都是当年那场战争造成的,目前在台湾还有好多好多我们这样的悲剧家庭。我是幸运者,还成了家室,能回来看一眼生我、养我的乡土、喝一口曾经滋养我的塘水,我感觉非常幸福!当年我们在台湾一直梦想反攻回大陆以统一全中国,后来大势已去,无力反攻,其实台湾与大陆本质上是处于民族内战的关系,处于华夏正统争夺的统一与被统一的关系!你哥哥说的也没错,哪怕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后,我们的子子孙孙身上,永远也流淌着我们叶氏家族的血液基因!说着我们中国的话,流着我们中国的血,台湾与大陆上都是炎黄子孙的后代。可是,康辉,你知道吗?国民党在台湾失势后,我们外省人很是被排斥,往往被迫说违心的话,做出违心的事,比如说,台湾很多人,包括那些天天高喊台湾独立的人,内心深处都知道会被统一,但就是要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事,所以呀,你呢,也要理解一下我们的处境,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叫人尴尬。唉,雄辉,台独也好,统一也罢,那些大事不是我们小老百姓管得了的——你不认同,又想说你手里有选票可以争取?那是扯淡!现在大陆与台湾之间只是停战,本质是处在内战状态,是内战的状态!但是,你要记住,在大陆的这一个地方,叶家湾,是你的根!这是我带你回来最根本的原因!”

爹爹和二爹爹两人又哭成一团,这其中的苦痛,只有他俩自己知道,而我和叶雄辉两人面面相觑,该怎么办?

叶丰量:我想去死,但还没有死,还活着,撸了一把脚上叮咬的蚊子,把手里最后几株秧苗插完,这块田就插完了。我欲直起腰,却如弯断般疼,捶揉片刻后,站直趿上破布鞋,挑起空箢箕,凉风吹来,田里披满暗青的秧苗竟荡起微浪——终于又插完一个田。我踏上暮霭,走在空无一人的田野,轻快地向湾街走去,回到家里,吃过晚饭,洗了一把热水澡,在户外竹床上躺着乘凉片刻,就起身扛上犁耙牵着牛,借着满天星光,来到田里犁田,我带水的脚步声与蛙儿蟋蟀等虫儿交响同鸣,我的鞭声清脆地在田野里、星空下来回回荡,我的“驾,直走,转弯”自然像电视里那些大嘴巴男人或女人动听的歌唱了。我呼吸着充满泥土禾苗的淡淡清香,温风带着凉爽,像媳妇红花那温柔的手掌在我脸上捧抚、在胸膛上滑摸,多么好的女人,岂能让她一直在病中折磨?还有可爱的儿女岂能不把他们养大成人?我为昨天想死去的懦弱感到羞耻,也为嫌弃红花自责!正如大伯伯叶左良说我的那样,我只有活着,为了她们,不但要好好的活着,还要让她们活得更好!在我的努力下,眼下的这块田犁耙完,明天就可以插秧。我愉悦地扛着犁耙回家简单冲洗了一下,就点上蚊香敞开大门躺在堂屋的竹床上睡着,一阵鸡叫声把我叫醒,我轻手轻脚起床,扛上冲担准备出门挑一亩二田埂上捆好的谷个子,正关门时,红花却拉开堂屋的电灯带着哭腔低声道:

“你这才睡了多大会儿?个把小时不到就要出去挑谷个子?别人送你‘拼命三郞’的绰号应该不是夸奖你的呀!这些日子你一直白天、黑夜不停歇地干活,若你把给熬垮了,我们一家病病小小的该怎么办啊?”

“没事,只要闭眼睡一下就精足气盛呢,告诉你吧,我家的‘双抢’也快要结束,顶多还像这样干三天就完了,到时把垛在稻场的稻谷个子打场完,并把谷晒干,上缴的上缴,储粮的储好,多的一卖,然后就可以抢在钱旺窑厂开工时去他那里打工挣钱,挣到钱后再带你去看病——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

梅红花:我心里一暖,被眼前的男人感动得泪流得稀里哗啦道:“我真没用,都是我拖累了你,我真该去死。”

叶丰量:我忙返回屋安慰道:“瞎说什么呢,我还想着要盖楼房呢。”红花有点不相信我的话,泪眼疑惑地望着我,我继续道:“你知道吗,黄燕玲前些天跟我说,与她家包子铺相邻的那块责任田,她说想搭建个棚经营台球室什么的,想把她家最好的一块责任田与我家交换,我没答应,我说以后我和我媳妇赚了钱也要在那里盖楼房——那块地的位置多好啊。最后她说她先压占去我家的那块田开台球室,那块田上缴的公粮钱她出,今年就出,日后我任何时候要盖楼房她就随时腾让出来。我觉得行,就答应了她。”红花高兴道:“行啊,帮我们缴了公粮,这样那块田就可以不用插秧,你还可以提前一天干完活呢。那块位置是好,将来我家也能在那里盖楼房那就太好了。要不这样,你赶快打个盹再休息一下,我这就给你煮碗面条填填肚子吧?”

“行。”媳妇说着就拭泪往灶房里走去。我心里一股暖流在流动,每次晚上出门总是吵醒媳妇,有点过意不去,她反倒总想着给我做面条饱肚子,这样蛮好,吃饱肚子就更有气力干活了。我尾着进灶房道:“春莺姐说,现在饿不死人,懒得死人,我叨念着这话就来劲,只要我们努力,你的病肯定能治好,我们的楼房肯定是可以在那里耸起来的,真的,这绝不是吹牛。”

叶康辉:我十分沮丧地歪在床头,千等万盼到二爹爹还乡,没想到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除了送给爹爹一对金戒指外,对我的前程是没有一点帮助,真是空喜一场,太叫我失望。爹爹进房责备道:“康伢,你快去与雄辉和好,叫他不要走,他若不走,你二爹爹必定也会留下。本来你二爹爹是要多住上些日子的,就是你要赶他们走。”

“我留他,算了,他若再住上个一天半天的,我俩非要打一架不可——我量他打不赢我。”我捏了捏拳,只听堂屋里二爹爹道:“算了三弟。我们这就走啦。”

叶长山:康伢一动不动,我十分恼火道:“你个忤逆的东西,不去留他们,送也不送么?”

“我想去呀,万一一言不和,打起来岂不落个不愉快?!”

“那你就不能忍一忍?你是做哥哥的,就不能让一让弟弟么?”

爹爹凶着眼,声声如刀地往我身上砍,像要把我砍乱才解释恨一样。我悻悻起来跟出门,二爹爹他们已走出湾街一大截,我忙加快步子追上去,一直来到下塘处,二爹爹从塘里灌满一小瓶水,又拿出一瓶在我家祖坟处装的土,捧在手心欲语泪先流道:“我把这瓶水和土带回台湾,寝食相伴,就如同生在故乡了,就如同有父母相陪了。”

叶长山:我也酸鼻滴、辣眼泪地哭起来!六十多年前,他也是喝这塘中之水长大,而上塘里,我兄弟三人,也曾光着屁股在里游过泳、洗过澡,那时我家人丁兴旺,家境殷实,无奈战火四起,日本鬼子入侵烧杀奸抢,家破人亡,骨肉分离,四、五十年后才得以重逢,然而,世事变化,苦难重重,早已变模换样,怎能不叫人伤悲,我苦喊道:“二哥,你不要走!此去路途遥远,还要坐船过海,你身体又弱,两边又分开阻隔着,不知何年何月我兄弟俩能再相见相聚?”我俩相拥而泣,泣不成声。

叶康辉:我也莫名悲伤,本来想与叶雄辉握手相和,可他苦瓜着脸,那表情分明写着我叶家湾是人间炼狱,半点也待不下去的样嘛,唉,算了,免得无端生出事情来大家都不愉快。爹爹他俩哭成一片,片刻二爹爹抹泪止哭道:“三弟,别哭,你曾经受批受斗的精神痛苦不亚于我在台湾筑铁路、挖煤炭肉体所受之苦——我俩都对得起曾经的约定:不管日后生活多么艰苦,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就有希望!这个我俩做到了。现在,我俩再来个新约定:要努力的活着,共享太平盛世,要看着家道中兴发达起来,如何?”爹爹斩钉截铁回道:“好,我听二哥的。”二爹爹语重心长道:“康伢,雄辉,我们的家道兴旺只能靠你们俩,让我意外的是,你兄弟两人如此水火不容,我希望你们日后要好好相处,我们家道的兴旺发达还要靠你兄弟俩同心协力,守望相助!我和三爹爹已经老了,这个新约定,只能靠你兄弟俩帮我兄弟俩来实现,听到没有?”

叶康辉:他俩的一翻话,说得我心潮澎湃,我大声道:“嗯,听到了。”叶雄辉像蚊子声一样,象征性的答应了,感觉要与我这个野蛮、原始的兄弟携手,极其不情愿一样。二爹爹擦干泪严正道:“叶雄辉,不管你情不情愿,事实就摆在这里,这个叶家湾,是我的根,也是你和你爸的根!你们回不回来,我管不了,但你听着,我死后,必须回到这里!我叶氏祠堂的光荣榜或英雄榜设得好,光荣榜是我叶氏族人为兴建叶氏祠堂、修补族谱捐钱捐物镌刻的名字牌,而英雄榜则是我叶氏族人在国家建设或保家卫国中立功或牺牲者镌刻的名字牌,英雄榜上固然有我的二侄子叶义鸿的名字,但是,康辉、雄辉你俩听着,在你俩孙子辈身上,这两个榜上将来要有你们的名字!尤其是英雄榜上。另外,康辉,雄辉,我死后,必须叶落归根,和我的父母、亲人长眠在一起,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雄辉这次答应得比我干脆响亮,是因他前途一片光明从而有财力做得到?而我的一片昏暗像现在这样无限的贫穷却无能为力么?唉,我还真没这个底气呢,忙笑道:“二爹爹,你和爹爹俩都要活过一百岁哩,话太说远了啊。”二爹爹笑道:“一百岁活不到了,但是三弟,我俩要努力的活着,要一起看着家道在他兄弟俩手里发达兴旺起来。我这次回去,要多赚点钱,多攒些退休费,然后再回来,盖上两间好房子,兄弟俩住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种菜、卖菜,百年后,我也算是叶落归根了。”爹爹信心百回道:“好,我听二哥的,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二爹爹说着一步三回头地走过塘岸、稻场。我心里却升起一丝丝悲凉,将来有能力去实现他们的愿望吗?可现在国家能不能给我分配工作都成问题啊,没有一个施展雄心壮志的平台,又能奈何?只见叶丰量扛着冲担闭着眼,勾着头从稻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下子扑饧到地上就一动不动,我们大惊,他不会是累坏了吧?忙跑过去,只听他呼吸十分匀均地鼾声响起来,他睡着了?二爹爹正欲去拉扶丰量,爹爹一把挡住道:“不要打搅他,把他叫醒了就坏了他的瞌睡。他昨晚又干了一个通宵,也真是辛苦他了,也该叫他休息一下,我们还是走吧。”我也觉得爹爹的话有道理,大家喊他“拼命三郎”还真叫对了,不禁暗自佩服起丰量哥这股子拼劲,只是不知他这样拼命的干活会不会提前把个身板子搞垮,那他病中的媳妇和两个细伢该怎么办?我担扰地回望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丰量哥,就继续送二爹爹他们,刚走上通往石牛河镇的主道,只见田钱旺骑着自行车哐哐当当地一路从他的窑厂急冲而来,他铁着脸,招呼也不打一个,气势汹汹地从我们身边一闪而过,向着他家的机房冲去,怎么啦,天塌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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