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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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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蝶变》连载

第四章 千里逃亡奔燕山

周兴东返回房间躺在火炕上,浑身感到异常的燥热,心中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无法入眠。他独自行走在寂静的廊道上,最终踏入庄重的祠堂。昏黄黯淡的烛光在摇曳中挣扎,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墙上悬挂着周家七代先祖的画像,那每一幅画像都好像在诉说着家族往昔的辉煌与沧桑。在那最末端的画像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匣,里面是用秘典残页折成的纸船,旁边静静躺着周兴东的先父周安民的那截为保护《糅皮秘典》,被歹人砍下的右手大拇指,大拇指上仍然戴着外壁雕貔貅、内壁雕着周家商号的翡翠扳指。这根断拇指仿佛是周安民倔强与不屈的象征,即便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却依然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警示着周家后人要肩负起守护家族的重任。周兴东神情肃穆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给先祖与先父虔诚地上了三炷香。袅袅升腾的青烟中,他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那几个不速之客与刺杀他的那个花旦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不断晃动,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灾祸随时发生。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为防不测,他将先父的断指(连同那只外壁雕貔貅、内壁雕着周家商号的翡翠扳指)用油布包好藏于棉裤的夹层之中,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瓦片碎裂的响声,如同死神敲响的警钟,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紧。

周兴东预感到将有不测之事发生,他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来,大声呼喊着,将叔父周安邦以及三个弟弟周兴南、周兴西、周兴北一一喊醒。众人匆匆赶往大管家与账房先生的房间,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张紧张而焦虑的面孔映入眼帘。

深夜,凛冽的寒风裹着鹅毛大雪,无情地肆虐着大营镇的大街小巷。周宅被死亡般沉寂的黑暗所笼罩,仿佛要被整个世界所遗忘。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脚步,一步一步,敲打着周家人紧张的神经。紧接着,一群蒙脸大汉如魑魅魍魉般出现在周宅周围。他们个个身着黑色劲装,在寒风中像是一个个来自地狱的恶鬼,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为首的大汉猛地一挥手,几个手下立刻像敏捷的恶狼一样冲向周宅的院墙,又像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地翻了下去。随后,他们冲向院子里的三只护家狼狗。狼狗察觉到危险,怒吼着扑向这群不速之客,但终究因力量悬殊,它们在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中,先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大管家的房间内,周兴东、周兴南、周兴西、周兴北四兄弟正陪着叔父周安邦与账房先生赵叔和大管家李叔商议如遇不测如何逃脱的事情,外面的动静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周兴东猛地推开房门,脸色凝重地说:“叔父,方才院中三条狼狗的叫声都很异常,现在又突然都哑巴了,怕是来了不速之客!”周安邦也神色一变,说:“少啰嗦,抄家伙”他们拿起身边的武器,一个个冲出门去。

土匪们嚣张地冲进了周宅的各个房间,见人就杀,见财就抢。一时间,周宅内血流成河,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住在西厢房的周兴西刚过门的妻子李润蕾,听到动静后从房间跑出,试图救助家人,却也不幸被土匪抓住。土匪们将她推倒在地,毫不留情地夺走了她的衣物,后又残忍地用长刀刺死了她。

住在东厢房的周兴南的妻儿,也未能幸免。周兴南的妻子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土匪们丝毫没有怜悯之心,最终将她们母子俩都杀害了。

住在正房最西边的周安邦的老伴周张氏,本已年迈体弱,但也在这场灾难中遭到了土匪的毒手。周张氏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佛号,然而,一切都无法阻止死神的降临。

住在正房最东边这间的周兴东的母亲,看到家人一个个倒下,悲愤交加。她拿起手中的佛珠投向土匪,与土匪展开了殊死搏斗。但终因年老体衰,被土匪一剑刺中胸口,当即倒地身亡。

值守的长工们在抵抗的过程中,与土匪展开了殊死搏斗。有的拿着扫帚与土匪扭打在一起,被土匪用刀划伤手臂,却仍死死抱住土匪不放;有的想抱起板凳抵挡,却被土匪一脚踢倒在地,甚至有的被利刃捅中腹部,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最终血溅当场。

周兴东看到这一幕幕惨状,怒吼一声:“狗杂种,今天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说罢,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冲向了土匪。

周家四兄弟赶到正厅时,屋内已是一片狼藉,桌椅被掀翻在地,家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之中。周兴东的妻子金玉凤拼死保护自己的儿子周长安,她将儿子紧紧地护在身下,眼睛里闪烁着坚定而无畏的光芒,奋力抵抗着土匪的攻击。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却丝毫不影响她的英勇。但最终,因寡不敌众,被土匪残忍地杀害,鲜血染红了地面。周长安虽然躲在母亲的胸前,但亲眼目睹了母亲被害的过程,吓得浑身发抖,魂飞魄散。

周兴南和周兴西兄弟见状,急忙冲上去与土匪搏斗。周兴南一棍扫向靠近的土匪,却没躲过另一个从侧面袭来的土匪,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而下,但他忍着疼痛继续战斗,那坚毅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屈。周兴西则与土匪展开近身搏斗,他灵活地利用自己敏捷的身手躲过一次次攻击,然后找准机会反击,一脚踢倒了一个土匪,但自己也差点被土匪的利刃砍中小腿。

周兴北则和叔父周安邦一起,与一群土匪周旋。周安邦虽然年岁已高,但经验丰富,他的剑法凌厉无比,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与智慧。一时间,让几个土匪难以靠近。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神却始终坚定,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是为守护家族而战的年轻时光。周兴北也不甘示弱,他的刀法刚猛,与叔父配合默契,他们的身影在土匪群中穿梭,如同一阵旋风。

周兴东此时想起了父亲生前藏在山墙夹层里的那把勃朗宁手枪。在这生死关头,他一边与土匪搏斗,一边在山墙的夹层中摸索着手枪的位置。终于,他找到了手枪,迅速拔出夹层的暗门,立即朝着土匪们射击。手枪的威力巨大,一枪下去,便有土匪倒下。土匪们被手枪吓得惊慌失措,阵脚大乱。

就在周家人与土匪激战正酣之时,有个土匪用随身带来的燃料泼向屋顶,用手中的火种迅速点燃,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让人防不胜防。周兴东忽然看见正厅“忠厚传家”的牌匾轰然坠落。火光照亮牌匾背面的暗格,露出他藏了半年的勃朗宁手枪,被一个独眼土匪抢先抓在了手里。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住在马厩的伙计长顺拖着一条血淋淋的腿撞进马厩,怀里紧抱的鎏金匣子叮当作响。他这沉默寡言的伙计竟把周家的祖宗牌位都抢了出来。赵三突然从草料堆钻了出来,脸上的燎泡渗着黄水,急忙说:“后巷的狗洞还通着!”……

马鞭炸响的刹那,周兴东看见那个独眼土匪正用那支勃朗宁手枪瞄准着周长安。周兴东急忙调转枪口,朝着那独眼土匪射击,独眼土匪应声倒地。

周兴东趁机将周长安塞进马车夹层,孩子脖颈的银铃铛沾着金玉凤的血,那抹胭脂红是从她的太阳穴溅出来的。此刻,这个爱唱河北梆子的金玉凤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绣着并蒂莲的缎面鞋孤零零挂在百年枣树的枝头,随风晃成猩红的钟摆。

周兴东一行十人分坐两辆马车,带着事先准备好的贵重物资,惴惴不安地离开了大营镇。在逃亡的路上,周兴东不断地思考着周宅血案的原因。他深知,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而这一夜的周宅血案,也成为了大营镇永远的伤痛,铭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

农历十月十五深夜,血染周宅的惨案惊天地泣鬼神。周家的邻居和一些善良的老百姓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怀着悲悯与正义,默默地埋葬了那些被土匪残杀的尸骨,一片片祭奠周家亡灵的纸钱纷飞如雪,在夜空中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周兴东带领着他的叔叔周安邦、三个弟弟周兴南、周兴西、周兴北、幼儿周长安,还有账房先生赵叔、老管家李叔,在长顺和赵三的护送下,好不容易躲过了追杀他们的土匪。他们驾驶的马车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停歇。那三天三夜的逃亡,就像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噩梦。当他们终于到达北平的密云,原以为能够稍作喘息时,命运却又给了他们沉重的一击。他们又遭遇了一伙土匪,那伙土匪腰间的黄铜弹壳上印着关东军徽记,这意味着他们所面临的危险更加复杂和难以捉摸。

马车轱辘第三次陷进冻土裂缝时,周长安腕间的银铃碎了。他趴在父亲周兴东的背上数冰凌,肚皮贴着周兴东嶙峋的脊骨:“爹,我听见铃铛里有娘在唱歌。”周兴东不敢告诉儿子,那其实是自己胃囊空磨的声响。长顺用削皮刀削下最后一截马鞍皮,煮出的胶质混着雪水,在破陶罐里咕嘟着地狱般的泡沫。

再次遭受重创后的他们,只能选择逃荒要饭。这样一个颠沛流离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他们才来到燕山的古北口。

燕山的第二场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压弯了松枝,仿佛要把这世间的苦难都承载起来。在古北口,他们遭遇了双重封锁,那是一种绝望的氛围。小日本测绘队的狼狗对着他们的马车狂吠,周兴东急中生智,抖开马车上那件雪狐裘,谎说是向溥仪陛下特供的贡品,暗绣的菊花纹在冰晶折射下泛着诡异的幽光。他用这最后的资本暂且打消了小日本测绘队的疑虑。

赵三在这个危机时刻也没有退缩,他趁机往岩缝撒硝石粉,老四兴北的鹿皮靴踏过冰面,金盏花粉在雪地上绽开血色梅痕,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是一种巧妙的应对。当回过味来的小日本追兵逼近他们的时候,老三兴西掀开马车暗格,十二张泡过药水的生牛皮遇水膨胀,在潮白河上架起了浮桥。马车通过时,冰碴子擦着周兴东的耳畔飞过,他怀里的貉子爪印铜纸镇叮当作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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