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的燕山腹地,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正在这片土地上悄然展开。这里多是崇山峻岭,耕地稀少,雄浑的山脉连绵起伏,广袤的田野错落其间。泥土房和石屋相互映衬,宛如岁月的守望者,见证着这片土地的沧海桑田。农作物以耐旱的玉米、谷子为主,山岗上零零散散地种着些栗子树、核桃树,而狭窄崎岖且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的道路,无不诉说着生活的艰难。
在那个偏远的龙头沟门村,周氏兄弟的命运就像一艘在时代巨潮中飘摇的小船,在变幻莫测的风浪里上下颠簸。
年过半百的周兴东,曾凭借着自己的精明和祖传秘典,在皮草生意场上纵横捭阖,家财万贯,是村子里响当当的富户。他家中那堆积如山的皮毛货物,还有那豪华气派的宅院,无不彰显着他曾经的辉煌。然而,土地改革的风暴一来,这一切都如梦幻泡影般破碎了。曾经视若珍宝的财富瞬间消失,皮毛货物被征收,豪华宅院也被分给了贫苦的农民。周兴东脸上满是愤懑,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的家业,怎么就说没了就没了呢。比周兴东小了两岁的周兴南,一直跟在哥哥身边打理皮草生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唉声叹气,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迷茫与无助。
周兴西和周兴北兄弟两个的命运,也和大哥周兴东、二哥周兴南的命运一样,在这场变革的浪潮中难以幸免。他们朴实勤劳,靠着自己的双手开垦荒地,才有了那一大片肥沃的土地,在村子里也一度成为让人羡慕的富裕农民。可是,在阶级成分划分的时候,他们被列为富农。从那以后,这顶“富农”的帽子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生产资料的调配受到诸多限制,想要得到信贷支持更是难上加难,原本兴旺的农事也被搅得一塌糊涂。
随着农业合作化的脚步逐渐临近,村里开始尝试成立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村干部张苦瓜找到周兴西和周兴北兄弟,劝说他们加入合作社。周兴西心里矛盾极了,一方面害怕自己的土地一旦入了股,要是合作社经营不善,那么自己就会变得血本无归;可另一方面,看着周围一些贫农因为合作化而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他又有些动摇。周兴北呢,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完全听从哥哥的安排,觉得只要能继续种地,怎么做都行。
周兴东和周兴南兄弟俩对农业合作化更是抵触得厉害。他们在生意场上自由惯了,根本不愿意自己的土地和生产工具被集体化。周兴东私下里嘟囔着:“这合作化能有啥好,最后不就是大家一起吃大锅饭,肯定都没积极性。”周兴南虽然不敢像哥哥那样大声反对,但心里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1953年10月,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开始在燕山腹地实施,这对当地的农民来说,无疑又是一场巨大的浩劫。山区的土地本就贫瘠,粮食产量很低,周兴西和周兴北兄弟一年到头辛勤劳作,收获的粮食除去自家吃的,剩下的就没多少了。可是统购任务下来了,兄弟俩没办法,只能东拼西凑,勉强完成任务。这样一来,家里的口粮就变得非常紧张,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周兴东和周兴南兄弟的日子也不好过。没有了皮草生意的高额收入,家里的开销只能依靠之前剩下的一些积蓄和少量的农业生产。面对统购统销,他们虽然不敢公开违抗,但心里对政策也是怨声载道。
就在大家都为生活愁眉不展的时候,周兴西和周兴北兄弟的生活中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他们曾经在开采金矿的时候,偷偷藏了一笔财宝。可是,面对各种政策压力和生活困境,心中压抑的情绪无处发泄,再加上作为叔父的周安邦,因为对政策不理解,又体弱多病,最后郁郁而终,这对他们兄弟几个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周兴西也因此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原本就不宽裕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
在村里的一次动员会上,村干部讲述了社会主义建设的美好前景,描绘了一幅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奋斗创造幸福生活的美好画卷,鼓励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克服困难。周兴西听了之后,内心受到了触动。他寻思着,虽说现在困难重重,但如果大家能齐心协力,说不定生活真能变好呢!于是,他决定加入合作社,把自己的土地和农具都拿去入了股。
周兴西的这一决定,也影响了弟弟周兴北。从此,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合作社的生产工作中。他们努力学习新的种植技术,想法子提高粮食产量。周兴东和周兴南兄弟两个看到周兴西和周兴北的改变,也渐渐改变了想法。
然而,现实并不像周兴西想象的那样美好,他从一个在龙头沟门村一跺脚四方乱颤、能够呼风唤雨的富裕农民,眨眼间变成了令那些贫下中农厌恶的富农分子。合作社的粮食产量不升反降。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周兴西内心的矛盾无处排遣。一次偶然的巧遇,让他在一个居住偏僻的光棍汉家里学会了赌博,从此一发而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