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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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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蝶变》连载

第七十七章 夜盗祖坟藤缠身 戒盈守缺林护心

周长存的嫡孙周天祥,是云岭镇出了名的混混,平日里偷鸡摸狗、不务正业,更是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将家中搞得乌烟瘴气。然而,在那看似平静的龙头沟门村,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夜开始了奇妙的转动。

五月的夏季,龙头沟门村的夜色黑得如同泼洒的浓墨,几声零碎的犬吠让周天祥顿感心慌意乱。他坐在炕沿上抽了一支烟,放松了一下绷紧的心弦,随后在院子里抄起一张铁锨,像一缕幽魂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过沉睡的屋舍,直扑村外那片森然的周家祖坟。上次,他本想趁着开发商制造的混乱之际盗取深埋在祖坟里的财宝,却被巡夜的堂叔祖父周长喜发现,行动被迫流产。这次,他早已盘算妥当:埋藏在高祖周安民棺椁里那枚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就是他翻本的指望!赌桌边的呵斥、债主凶戾的眉眼,此刻都化作一股邪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催逼着他向祖宗伸出这双不肖的脏手。

铁锹啃噬坟土的闷响,在死寂的坟地里格外刺耳,撞得他的心口咚咚直跳。他刚掘开浅浅的一层土,几株白日里毫不起眼的野牡丹,却在幽暗中悄然弥散开一片朦胧的、近乎妖异的微光。夜风里骤然掺进一种奇异的“沙沙”声,起初尚远,似夜虫振翅,顷刻便如潮水般涌至耳边! 周天祥感到脊背发凉,猛抬头一看,瞬间魂飞魄散!数不清的藤蔓,乌沉沉的泛着冷铁般的幽光,如同嗅到血腥的活蛇,自四面八方、自泥土深处,甚至自那些发光的牡丹花丛里电射而出!他那一声惊叫都被卡在喉咙里,手脚被坚韧湿滑的藤蔓死死缠住。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将他猛地提起,抛甩向半空,又重重悬吊在几株最为高大的野牡丹上方。藤蔓勒进皮肉,窒息的绝望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徒劳地扭动挣扎,视野里只剩下那些在幽暗里静静燃烧的牡丹花朵,冷眼俯视着他,花瓣边缘流转着近乎嘲弄的微芒。那光晕旋转着,越来越亮,最终吞噬了他全部的意识……

第一缕惨白的晨光,带着寒意,像冰冷的针,刺穿了周天祥紧闭的眼睑。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晃动着几张熟悉的、布满皱纹的脸。他张了张嘴,感到喉头火烧火燎,只发出一串嘶哑破碎的嗬嗬声。

“醒了!老天爷开眼,这小子命硬!”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带着龙头沟门村特有的口音。他是村支书梁建国。他布满老茧的手端着一碗温水,小心翼翼地凑到周天祥干裂的唇边。温水入喉,带来一线生机,却也猛地唤醒了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那痛楚并非来自藤蔓的勒痕,而是从皮肉深处渗出来,密密麻麻,针扎火燎。周天祥哆嗦着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惊恐地倒抽一口冷气—— 他赤裸的上身,乃至手臂,肌肤上竟布满无数细密诡异的暗红色凸痕!仿佛有无数支无形的笔,饱蘸着灼热的铁水,在他皮肉间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那些印记扭曲虬结,却依稀可辨,赫然是四个古拙的大字:“戒盈守缺”!字痕深嵌入肉,边缘微微红肿,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蛮荒之力。

梁支书浑浊的老眼紧盯着那些字,摇头叹息:“竟敢在祖坟动念行窃,野牡丹显灵惩罚你哩!作孽哟……这‘戒盈守缺’,是老天爷给你刻下的金科玉律!”他的目光扫过炕沿边一张木桌,上面随意丢着几颗磨得发亮的牛骨骰子——那是昨夜守着他的村民们,为打发时光消遣落下的。

周天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几颗骰子攫住。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憎恶与生理性的翻江倒海猛地冲上喉头!“呕——!”他猛地侧过身,对着青石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掏空。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那几颗小小的骨头方块,此刻在他的眼中,竟比最狰狞的毒虫还要可怖万倍!

自此以后,龙头沟门村少了一个整日游荡惹是生非的赌鬼周天祥,村后那片荒芜凋敝的山林里,却多了一个沉默寡言、只知埋头苦干的护林人。梁支书帮他争取了这个差事,也成了他改换门庭的唯一引路人。荆棘划破手掌,灌木扯烂衣衫,烈日晒脱皮肉……周天祥只是沉默地挥动柴刀,清理着经年累月疯长的杂树乱草。唯有夜深人静,他抚摸着身上那些永不消退的“戒盈守缺”字痕时,眼中才会掠过深沉的痛楚与恐惧。

一日清晨,他照例巡查到自己负责的东山坳。前些日子他亲手补种的一小片松树苗,在晨露中显得格外鲜嫩。他习惯性地俯身查看一株幼苗的长势,手指无意间拂过一片新抽的松针。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冰冷、坚硬,绝非松针该有的柔韧!周天祥心头一跳,凝神细看。朝阳的金辉穿透薄雾,清晰地映照在细长的松针上——只见那碧绿的针叶中央,赫然蜿蜒着一条纤细而清晰的纹路!那纹路呈现出一种古老、沉郁的青铜色泽,深深嵌入叶脉之中,仿佛某种神秘的金属熔液在植物脉络里自然凝结而成,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凝固了时间的厚重感。 “这……!”周天祥屏住呼吸,指尖因震惊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枝叶,一株、两株……目光所及,这一片他亲手栽下、日日看顾的幼苗,新抽的松针叶脉上,竟都隐隐透出那些奇异的青铜色!阳光洒落,青铜叶脉折射出内敛而深邃的光泽,整片幼林笼罩在一层难以言喻的、静谧而神圣的氛围里,仿佛刚刚从洪荒神话中苏醒。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沉寂的龙头沟门村,传到了云岭镇。人们怀着惊疑与好奇涌向那片山坳。一位从省城闻讯赶来的老学者,架着厚如瓶底的眼镜,围着那些幼苗打转,手里的放大镜、便携光谱仪轮番上阵,额头的皱纹却越拧越深。仪器指针狂乱跳动,屏幕闪烁着一片无意义的雪花噪点,仿佛那片小小的青铜叶脉周围存在着一个无形的力场,拒绝着一切冰冷的科技窥探。老学者最终颓然放下仪器,望向一旁沉默伫立的周天祥,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与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后生啊……这绝非人间草木应有的纹路!它抗拒剖析,只昭示存在。这山,这林,因你的守护,已在孕育超越凡俗认知的灵迹了!”他苍老的声音在山风中微微发颤,“这是山林对你的回应,是天道对你‘戒盈守缺’的无声嘉许啊!”

夏日的溽暑蒸腾着山林的湿气,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三个穿着花哨衬衫、油头粉面的陌生男人,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堵在了周天祥巡山归来的小路上。为首的那个叼着烟卷,三角眼斜睨着周天祥身上洗得发白的护林员制服,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哟,这不是当年骰子摇得山响的周大圣手么?咋混成这土坷垃样儿了?”他吐出一口浓烟,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哥几个有个耍钱的场子,但缺个镇得住场面的‘活财神’。你周天祥的名头,在道上还值几个钱!只要你过来搭把手,我们就会让钞票流水似的装进你的衣兜,比你在这穷山沟里刨食儿要强万倍!” 周天祥脚步一顿,脊背瞬间绷紧得如拉满的弓弦。那“骰子”二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直刺灵魂深处!胃袋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一股强烈的呕意直冲喉头,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才压了下去。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缓缓转过身去,眼神却冷硬得像山涧的岩石:“什么道上道下的?我早就金盆洗手了。这片林子,就是我的饭碗,我的命。你们找错人了。”

三角眼脸色一沉,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立刻从鼓囊囊的挎包里掏出一大摞簇新的百元大钞,“啪”的一声摔在周天祥脚边的土地上,红得刺眼。“少他娘的装蒜,给脸不要脸!”壮汉狞笑道,“看见没?真金白银!只要你点个头,今晚露个脸,这些就是定金!更多的好处还在后面。别的先不说,就这些定金也够你在这个破地方折腾个十年八年的!”

崭新的票子散发着油墨的浊气,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儿,直冲周天祥的鼻腔。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气味儿,此刻却只激起他更深的厌恶与一种冰冷的怒意。他看都没看地上的钱,声音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钱是个好东西,眼下我周天祥的确是缺钱,但我就算穷死、饿死在这山沟里,我也绝不会再碰那脏东西一指头!更不会帮你们去祸害别人!滚!”最后那个“滚”字,如同闷雷炸响,带着护林员常年在山林间呼喊的粗粝和决绝。

三角眼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眼神变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恨恨地剜了周天祥一眼:“行!周天祥,你有种!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啐了一口浓痰,狠狠踩过地上的钞票,带着两个手下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

威胁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因几句狠话而消散。龙头沟门村原本宁静的时日被他们接连打破。张家的鸡窝半夜被捣毁,十几只下蛋的母鸡不翼而飞;李老汉晒在宅院里的棒子粒,清早起来发现被泼了污秽的粪水;更有几户人家在村中空地上晾晒的草药,在无人察觉的深夜莫名失踪。流言蜚语如同阴沟里的污水,开始在村里悄悄流淌,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瞟向周天祥和他守护的那片出现了“妖树”的山林。

周天祥的心中是雪亮的,改过自新的意志更加坚定了。从此,他巡山的脚步更勤,更密,像一只警惕的头狼,逡巡在自己的领地。白日里,他沉默地修剪枝桠,清理防火道,汗水浸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背上,露出肩胛处那个被荆棘反复刮蹭、边缘已有些模糊的“戒”字疤痕。黄昏时分,他常常独自登上东山梁那处可以俯瞰整个村落的制高点。

夕阳熔金,泼洒在莽莽苍苍的林海之上,那些点缀其间的、新近抽芽的松树幼苗,叶尖在晚照中闪烁着一星半点奇异的青铜光泽。他凝视着这些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柴刀粗糙的木柄,眼神复杂如深潭——有忧虑,有愤怒,更有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劲。

晚风掠过山林,松涛阵阵,青铜叶脉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无声的共鸣,一种源自血脉、源自这片被守护之地的古老力量,正随着每一次呼吸,悄然渗透进他疲惫却挺直的脊梁。

暮色四合,山林沉入一片化不开的浓黑之中。周天祥如同融进夜色的影子,沿着一条平日里罕有人至的兽道潜行。前几日暴雨冲刷,在靠近北面断崖的林间空地上,他发现了不属于村民的、崭新的胶底鞋印。今夜,他戴着头顶探照灯,循着这些断断续续的痕迹追踪至此。前方崖壁下,一处被茂密藤蔓半掩着的凹陷处,隐约透出一点昏黄的工作灯光亮,压低的交谈声混着劣质烟草的气味儿飘了过来。“……姓周的那小子不仅油盐不进,还他娘的敢撂狠话!老大说了,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就给他的眼里插个大棒槌!”一个沙哑的声音愤愤道。 “就是!断崖下面这个地方多隐蔽,正好开个‘野局’!多拉些外乡的肥羊过来,狠狠地宰他们一把!等钱到手,咱们就拍拍屁股走人,把这烂摊子和那些输红眼的赌鬼,全都留给周天祥和他护着的这个破林子!”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恶毒的得意,“到时候,看那个姓周的杂种还怎么在村里充好人!看这林子还怎么‘显灵’!”

周天祥伏在冰冷的岩石后面,关掉头戴的探照灯,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下的泥土里,怒火几乎要将血液点燃。“原来如此!他们不仅要聚赌敛财,还要嫁祸于我,彻底毁掉我守护的一切!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些,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借着夜色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山下梁支书的家。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灯光亮起,梁建国披衣开门,看到周天祥铁青的脸和眼中燃烧的火焰,瞬间明白了大半。 “梁支书!他们要动手了!就在断崖下面!”周天祥语速极快,将偷听到的那伙人的计划和盘托出,“时间就在后天晚上!得赶紧拦住他们,不然会有很多人上当受骗、妻离子散!” 梁建国浑浊的老眼瞬间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犹豫:“天塌不了!我这就去召集民兵!你马上去镇上派出所找王所长!快!” ……

赌徒们约定的那一夜,无星无月。断崖下那片被藤蔓遮掩的凹地,却反常地亮起了几盏汽灯,人影幢幢,吆五喝六的喧哗和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刺破了山林的寂静。赌徒们围着几张破木板搭成的赌桌,眼珠赤红,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烟臭和一种病态的亢奋。 就在赌徒们赌兴最酣、赌注堆得最高的时刻,凹地四周的山坡上突然亮起数道雪白刺眼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剑,瞬间撕裂了黑暗!“警察!不许动!” “都蹲下!手抱头!” 炸雷般的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埋伏已久的民警和手持棍棒、钢叉的龙头沟门村青壮年,如同神兵天降,从陡坡上猛冲下来!

凹地里顿时炸开了锅!赌徒们惊叫着,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推搡踩踏。筹码钞票撒了一地,一片狼藉。几个凶悍的赌场打手妄图反抗,抽出砍刀铁棍,嚎叫着扑向冲在最前面的民警。 混乱中,那个三角眼头目,脸上横肉抽搐,眼中凶光毕露,竟趁着场面混乱,挥舞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状若疯狼地朝着站在外围、正协助围堵的周天祥直扑过来!刀锋破空,带着一股亡命的戾气! “姓周的!是你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捅死你!”

周天祥瞳孔骤缩!对方来势太快太猛,他手中只有一根巡山用的木棍,根本来不及格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抬臂,试图用血肉之躯硬扛这致命一击!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异变陡生! 周天祥裸露的手臂上,那片被汗水浸透、沾满泥土的肌肤下,那些深深刻入血肉的“戒”字痕迹,骤然间爆发出灼目的青铜色光芒!光芒并非虚幻,瞬间凝实、蔓延,在他手臂外侧形成一层薄如蝉翼、却流转着古老金属光泽的奇异甲胄!

“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凹地!三角眼志在必得的一刀,狠狠劈砍在那层突兀出现的青铜光甲上!火星四溅!一股势不可挡的巨大反震之力顺着刀身传来,三角眼只觉得虎口剧痛欲裂,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那把锋利的匕首竟脱手飞出,“夺”的一声深深钉入旁边的树干上!他本人更是被震得踉跄倒退,一屁股跌坐在泥地上,满脸的凶悍被极致的震惊和恐惧所取代,呆呆地看着周天祥手臂上那缓缓褪去光芒、恢复如常、只留下深红字痕的皮肤,如同白日见鬼!

周天祥自己也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刚才那层青铜光甲带来的冰冷坚硬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随即,一股源自血脉、源自脚下这片莽莽山林的磅礴力量感油然而生!他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迟疑,手中的木棍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地扫向三角眼的下盘!——“拿下他!”

战斗毫无悬念。在绝对的力量和早有准备的围捕下,赌徒和打手们很快被制服,被警察铐上手铐,垂头丧气地被押走。凹地里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们。 梁建国走到周天祥身边,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复杂地落在他手臂上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戒”字上。“好小子!好样的!刚才那光……是祖宗显灵?还是这山在护着你?”

周天祥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臂上那凹凸不平的字痕,指尖传来微热的余温。他转过头,望向断崖上方那片在夜风中起伏的、沉默的莽莽林海。在灯光的边缘,几株新生的松树幼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针叶尖端,那奇异的青铜色叶脉,在黑暗中幽幽一闪,如同回应,如同低语。

山风浩荡,掠过林海,掀起层层叠叠的墨绿波涛。周天祥独立于护林小屋前的山崖,衣衫被山风鼓荡。他缓缓抬起手臂,粗糙的指尖抚过臂上那永不磨灭的“戒”字烙印。这烙印曾刻骨灼肤,如今却仿佛与血脉相融,每一次触碰,都牵动脚下莽莽群山的深沉吐纳。那日断崖下青铜光甲乍现,非是虚妄,而是这片他倾注了血汗与誓言的古老山林,在他命悬一线之际,借由这祖宗烙下的诫命,将蕴藏的、不可言说的力量,化作了一道护佑的屏障。

远处,层林尽染,点点青铜色的微芒在苍翠间沉浮隐现,如星子坠入凡尘。山风灌满他的衣袖,带来泥土、腐叶与新生草木的蓬勃气息。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沉入丹田,仿佛也染上了青铜的坚韧与山峦的厚重。 身后,龙头沟门村的方向,隐约传来修复被毁田埂的号子声,新学堂工地上的夯土声,还有孩子们追逐嬉闹的清脆笑声——那是他搏命守护下来的安宁。而眼前这片无言的、深沉的山林,正以它青铜的叶脉、沉默地生长,回应着他的守护。

周天祥闭上眼,山风掠过他刻满风霜的脸颊,也拂过那些青铜叶脉的树梢,发出一种低沉而悠远的和鸣,仿佛亘古的誓言在群山万壑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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