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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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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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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兴·长歌》连载

第九十二章 风沙·喀喇昆仑的叹息

在元宵佳节的前夕,喀喇昆仑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悠长,仿佛一位年迈的长者,在深夜中缓缓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风,成了它的长调,带着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的叹息,穿越千山万水,拂过艾日克贝西村的每一寸土地。

村中的核桃树,那些历经风霜的枝干,最早感知到了这份不安。枯叶在夜风中簌簌抖落,宛如战士卸下沉重的盔甲,每一片落叶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和季节的更迭。窗台上,浮尘逐渐累积,凝结成一块块斑驳的痕迹,仿佛是时间的印记,记录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我轻轻蘸水擦拭,指腹下,那些积垢竟显露出细密的纹路,宛如古老的象形文字,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月光如细丝般穿透云层,悬挂在白杨树梢头时,窗框被一阵轻微而急促的敲击声惊醒。那是风的手指,在夜色中轻轻叩响,带着一丝神秘与期待。起初,只是零星的砂砾,如同未燃尽的爆竹碎屑,轻轻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然而,很快,风中便卷来了塔克拉玛干的私语——那些被烈日烘烤了亿万年的沙尘,正沿着昆仑山的巍峨身躯,倾泻而下,覆盖了整个村庄。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沙尘的帷幕,照在窗棂上时,我发现窗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沙粒。我伸手轻轻一抹,沙子便顺着指缝簌簌落下,如同时间的流沙,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金色光芒。远处的喀喇昆仑,在沙尘的掩映下,轮廓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被一层灰黄的纱幔轻轻覆盖。村头的白杨树,在风中摇曳生姿,叶片上沾满了尘土,失去了往日的翠绿与生机。

随着沙尘的肆虐,天地间渐渐变得混沌一片。太阳成了一个惨白的光斑,悬挂在灰蒙蒙的天幕上,失去了往日的光辉与温暖。风,裹挟着沙粒,无情地拍打着窗户,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宛如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玻璃,试图穿透这层薄薄的屏障。我蜷缩在宿舍的一角,用胶布将门窗的缝隙一一封死,试图隔绝外界的喧嚣与侵扰。然而,胶布在风中颤动,如同一条条挣扎的白色绷带,似乎在诉说着无奈与抗争。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干燥而苦涩,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与活力。即便紧闭门窗,那些细小的尘埃仍能寻隙而入,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悬浮的光柱,如同梦幻般的景象。我的书桌上、床铺上、杯碗里,到处都是细沙的踪迹。它们无孔不入,像是一群顽皮的孩子,在房间里肆意嬉戏与奔跑。夜晚躺在床上,我能清晰地听到沙子落在屋顶的声音,那声音轻柔而沉重,宛如远方传来的叹息与呼唤。

村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天气。男人们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在风沙中穿行如常;女人们则用纱巾将头脸包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道细缝视物;孩子们则不以为意地在沙尘中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穿透了厚重的空气,如同沙漠中的清泉般清澈而欢快。他们的脚印很快就被风沙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一段段美好的回忆与憧憬。

我常常站在窗前,凝视着这片被沙尘笼罩的村庄。远处的房屋若隐若现,宛如海市蜃楼般神秘而遥远;偶尔有村民骑着电动三轮车经过,身影在黄沙中时隐时现,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沙尘中的艾日克贝西村显得格外安静与祥和,连狗吠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与沉思之中。

然而,最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呼吸的艰难。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颗粒与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细砂般刺痛与艰涩。鼻腔和喉咙变得干涩发痒,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而下;头疼欲裂之感如影随形,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着太阳穴般疼痛难忍。我不得不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以缓解痛苦与不适之感,如同一只被困于笼中的困兽般无助与挣扎。

沙尘中的时光变得格外漫长而煎熬。日升月落都失去了往日的清晰与明媚之感;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片混沌之中。我常常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的到来与离去;只能依靠手机的时钟来判断时辰的流转与更迭。书籍和笔记本上都落满了灰尘与沙粒的踪迹;翻动时便会扬起一片细沙与尘埃的迷雾般景象。我索性放下纸笔与思绪的束缚;静静地聆听风沙的呜咽与低吟之声在夜空中回荡与交织着。

偶尔当风势稍歇之时;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透气与张望外界的世界。远处的喀喇昆仑山露出一角巍峨的身影;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璀璨的宝石般璀璨夺目。村头的白杨树抖落身上的尘土与疲惫之感重新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生姿宛如绿色的波浪般起伏跌宕。然而这样的美好时刻总是短暂的;很快新一轮的沙尘便会再次席卷而来吞噬一切生机与希望。

元宵节的夜晚本应是一个团圆与欢乐的时刻;然而在这沙尘的笼罩下整个村庄却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那呼啸的狂风和漫天的沙尘陪伴着我度过这个孤独的夜晚。我独自坐在宿舍里凝视着窗外那一片黑暗的深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孤独与凄凉之感。然而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些在沙尘中依然顽强生存的生命——那是一棵棵在狂风中摇曳生姿的白杨树和一只只在沙尘中艰难觅食的乌鸦……它们用坚韧与勇气诠释了生命的真谛与价值让我深受感动与启迪。

我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与选择。曾经为了追求所谓的梦想与未来我离开了繁华的都市与熟悉的环境来到了这遥远的南疆之地。然而现实却给了我一记沉重的打击——恶劣的环境与艰苦的条件让我倍感压力与挑战。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以及是否真的适合这里的生活与节奏。然而生活并不会因为我的怀疑与痛苦而停止前进的步伐;沙尘依然在肆虐而日子也依然在继续流转不息……

于是我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与视角试图去接受与适应这个全新的环境与挑战。我在宿舍里用书籍与音乐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与心灵;让自己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与沉醉以忘却外界的喧嚣与纷扰。同时我也开始关注窗外的世界与那些顽强生存的生命——它们用坚韧与勇气为我树立了榜样与力量让我重新找回了希望与信念……

那些白杨树在狂风中依然挺立不倒;它们的枝干虽然被沙尘打得伤痕累累却依然坚定地扎根于这片土地之上汲取着生命的力量与滋养。而那些乌鸦则在沙尘中艰难觅食却从未放弃过飞翔与探索的梦想……它们让我明白了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与困苦我们都不能放弃希望与勇气因为只有心中有信念与力量我们才能战胜一切困难与挑战迎接更加美好的未来与曙光……

在这漫长的沙尘日子里我学会了成长与蜕变。我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迷茫无助的人而是成为一个更加成熟、坚韧与自信的个体。我深知未来的道路依然漫长且充满未知与挑战但我相信只要心中有光、脚下有力就一定能够跨越重重困难与险阻迎接属于自己的辉煌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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