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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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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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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兴·长歌》连载

第九十六章 尘缘·离别与坚守

连续二十多天的沙尘天气,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场肆意狂欢,却让我们这些春节留守的工作队员,深刻体会到了南疆天气的恶劣。

沙尘,像是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悄无声息地侵入了我们的世界。它不分昼夜,不辨方向,只是肆意地在天地间挥舞着它那无形的鞭子,将天空染成了昏黄,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艾日克贝西村,这个平日里宁静祥和的小村庄,此刻也被沙尘裹挟,失去了往日的容颜。

小米,那个平日里总是活力满满的姑娘,此刻却被这恶劣的环境折磨得不成样子。那天,她的小米手环突然发出尖锐的报警声,那急促的蜂鸣声在这寂静而又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我和队友们急忙围过去,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她的心率竟达到了每分钟 168 次。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们都被这数字惊得说不出话来。小米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瘫倒在床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与无助,那是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担忧,也是对这无尽沙尘的无奈。

国梁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嗓子里,总有一种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异物感,就像有一团棉花死死地堵在那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沉闷的疼痛,那疼痛从喉咙蔓延至全身,搞得他头昏脑胀,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层迷雾所笼罩,浑浑噩噩的。他常常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那昏黄的世界,不停地咳嗽着,那一声声咳嗽,像是在向这恶劣的天气发出微弱的抗议。

而我,每天都戴着厚厚的 3M 口罩,试图以此来抵御沙尘的侵袭。可那沙尘却无孔不入,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像是在吸进一团沙子,胸腔被压得沉甸甸的,时不时就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每当这时,我只能拿出带来的氧气罐,贪婪地吸上几口,那清新的氧气,就像是沙漠中的一泓清泉,滋润着我干涸的肺腑。但即便如此,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压力,还是让我感到自己快要到达承受的极限了。

在这身心俱疲的时刻,我们不得已向书记提出了休假申请。书记接到申请后,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纠结,我知道,他也有着自己的难处。这个村子,离不开我们这些工作队员,而现在,又正值多事之春,每一个岗位都至关重要。书记考虑再三,最终给出了安排:等月底休假的工作队员回来,小邱家在北京,路途遥远,先回去;其他同志都是疆内的,3 月又是重点月,小米和国梁再坚持坚持。小米需要留下来做翻译,她那流利的语言能力,在与村民沟通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国梁在巡逻巡控上需要人手,村子的安全离不开他的坚守。我们只能等小邱回来了,再轮着休息。

听到这个安排,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自己能暂时离开这恶劣的环境而感到一丝庆幸;另一方面,又为小米和国梁感到担忧,也为自己不能与他们共同坚守而感到一丝愧疚。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的动作格外缓慢,每一件物品的收拾,都像是在与这个村子做一次告别。我知道,这短暂的离开,只是为了更好地回归,可心中的不舍与牵挂,却如那漫天的沙尘,挥之不去。

坐上开往喀什机场的车,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可我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沿途的风景上。手机工作群里不断传来消息,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加强荨麻疹疫情防控的通知。“拒绝人员聚集,暂停婚丧嫁娶等集体活动,暂停升国旗、夜校、宣讲等活动,哪个村要是出现疫情扩散的情况,工作队长、工作队员、村干部全部要收拾。”看着这些消息,我的心情愈发沉重。这个春天,注定是一个多事之春,沙尘的肆虐还未结束,疫情的阴霾又悄然笼罩。

还记得刚到艾日克贝西村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又陌生。村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麦田的边缘,袅袅炊烟升起,带着一丝生活的烟火气。村民们质朴的笑容,如同暖暖的阳光,温暖而灿烂。我们满怀着热情,投身到各项工作中,帮着村民解决生活中的困难,组织各种活动,努力让这个小村子变得更加美好。

我们一起在田间地头忙碌,帮助村民播种、收割;一起在夜校里,耐心地教村民们学习知识;一起在升国旗仪式上,看着五星红旗在村子上空缓缓升起,心中满是自豪。那些日子,虽然辛苦,但充满了希望和快乐。可如今,这连绵的风沙和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一切都变得艰难起来。

车子在公路上颠簸前行,我的思绪也如同这风沙一样,飘忽不定。想起小米在病床上那苍白的脸庞,想起国梁难受得咳不出咽不下的样子,想起自己吸氧时那急促的呼吸声,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我们这些工作队员,都是怀揣着梦想和信念来到这里,希望能为南疆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可面对这恶劣的自然环境和突发的疫情,我们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助。

机场的喧嚣与沙尘中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我与艾日克贝西村的距离,心中的牵挂却如风筝的线,越拉越长。我知道,此刻的离开只是暂时的休憩,是为了积蓄力量,以便更好地迎接未来的挑战。

在飞机上,我透过舷窗俯瞰着这片广袤的大地,思绪飘回到了那些与村民们共度的美好时光。我们一起修建的灌溉水渠,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们共同举办的文艺晚会,村民们那欢快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这个多事之春,是我们人生旅程中的一次严峻考验,也是我们成长与蜕变的契机。在沙尘与疫情的洗礼下,我们的意志将更加坚定,我们的信念将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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