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几天过去了,义成找过镇政府几次,但毁禾的事,直到如今还是得不到处理,甚至答复,于是他今天又去镇政府找黎苗。
黎苗说:“我们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现在还在调查,等调查清楚了,我们镇党委到时自然会处理的!”
义成说:“你们还要调查多久?这事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咋是一面之辞呢?你们镇里愿不愿处理啊?若不愿,就莫以调查做借口,来耍弄咱老百姓唦!要不,我就只好向上面反映了!”
黎苗发火道:“难道我们镇党委,就是你个人的党委吗,没有别的事情吗?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悉听尊便!”
义成生气地应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到县市里去,到时你们就莫讲我越级告状!”
黎苗听了一下子口气软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义成听:“我们正在调查,调查总需要一个过程嘛。”但转而又软中带硬威胁道,“若不相信我们,你要找上面,就去找上面去吧!但九九要归八十一,最后还是要我们来处理!”
义成没有跟他多理论,知道再讲下去,也不会有吗结果,于是丢下一句话:“好,那你们看着办吧!”于是就头也不回,气愤地走回村里。他在小秋果园场下面的溪边,见到了看守网箱的小秋,就走过去。小秋问:“义成叔,情况咋样了?”
义成把到镇里黎苗的态度讲了一遍,两人坐在岩磅上沉默良久。小秋说:“看来他们是在玩弄花样,这事要想靠他们主动来处理,可能性不大。我的意见是干脆捅到县里或市里去。”
义成说:“好,看样子只能这么办了!”
小秋说:“明天,我要到县城去,与两家超市签订供货合同,我陪你去吧。你把材料带上,我们去找向副书记,他分管农业。八六年他曾在我们这儿办过点,还在我家里住过。你还记得吗?”
义成说:“记得,向副书记人可好啦!”
小秋想了想,说:“晚上你跟义刚叔商量下,看他还有吗不同意见,若没有,就这样定了。”
义成应道:“好,那就按你讲的办吧。明天一早我来邀你。”
早晨,天高露浓。青郁的禾叶上,草地上已罩上了一层灰白的大露水。太阳还没有出,东方已现出了鱼肚白。义成和小秋搭乘双喜双排座汽车,一同去县城。双喜把他们送到县委政府大院门口,就掉头拉货去了。
小秋和义成下了车,就直奔县委办公大楼。他们来到县委办,就去打听向副书记的办公室,值班秘书还以为他们是农口战线的工作人员,便告诉道:“向副书记在二O五室。”
小秋说了声“谢谢”就和义成往二楼走去。到了二O五室的门口,小秋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谁呀,请进。”
小秋推开门,就和义成走了进去。向政农正低着头在写材料。
“向副书记,你忙啊?”小秋喊了一声。
向政农抬起头,放下笔,揉了揉眼睛,见是小秋忙说:“嗯,小秋呀,怎么这样早,你们从哪里来?来,坐,坐!”
小秋和义成刚坐下,向政农就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他们俩各倒了杯凉水,然后,把它放在他两面前的茶几上,叫他们喝。
小秋说:“向副书记,你莫客气。我们是从家里来的。”向政农回到座位,问:“有事吗?”
小秋说:“有事。我们那里有人破坏农业生产,把义成叔的青禾给割毁了。”小秋递给向政农一份材料并附照片和录像材料,然后介绍道:“这是义成叔。”
义成把刘光汉咋样唆使吕趔子,割毁青禾的事简要地讲述了一遍。
向政农听完反映,又看了看材料和图像证据,皱着眉头问:“镇里还没处理吗?我是前几天听县政府办张主任,和农委周主任汇报过。”
义成说:“还没处理。我到镇政府反映过七八次了。昨儿我又到找黎苗书记,可他还牢骚满天,发火太坛!”他把黎苗和镇政府的态度一五一十地讲了。
向政农霍地站起身,把材料重重地掼在桌子上,严肃地说:“真是乱弹琴,上面三令五申地强调,要按政策依法办事,但下面就是置若罔闻,各行其是;甚至弄虚作假,阳奉阴违,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向政农在房间里走了几步,道,“那天,张主任和周主任汇报说处理了,我还信以为真呢。过几天省委省政府,落实农业生产责任制检查领导小组就要下来,专门检查了解农村土地承包调整落实情况。辰河镇这不是瞒上欺下,往县委政府脸上抹黑嘛,胆子也太大了!”向政农立马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县政府办的电话:“喂,张主任吗?我是向政农。你和农委周主任,赶快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挂了。
不一会儿,只听到门外走廊里响起了“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浩源和周炳星快步走了进来,他们扫视了房子一眼,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就徛在那里。
向政农叫他们坐到沙发上,指着介绍道:“这两位,是辰河镇蓝溪村小秋,和义成同志,他们专门来要求县委政府,处理毁禾的事件。”向政农眼睛盯着张浩源和周炳星,“那天,你们不是说,毁禾事件已处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浩源和周炳星两人听了面面相觑,顿时面如土色。张浩源小心翼翼地说:“大概是事发后的第五天,我们就接到了反映,在周主任办公室,就专门给黎苗打了电话,催问情况,黎苗亲口在电话里讲的。当时周主任也在旁边,你可以问周主任。”
周炳星盱了向政农一眼,忙说:“是。我在旁听得清清楚楚。我当时为什么请张主任给他打电话呢?因为张主任代表县政府,来头大些,像黎苗这种势利小人,他的眼睛长在额头上,除了县领导,他是不把部委办局的领导放在眼里。”
向政农说:“那你们问问小秋和义成他们,看是怎么回事。”
义成没等他们开口问就说:“黎苗一口假话。他们弄虚作假,瞒上欺下。我反映多次,他不仅不处理,还指责我向上面告状。昨天我又找到他,要求处理,可他借口调查,绕来拐去,编造理由,拒绝处理!并大撒威风,吼叫任我去上告!”
向政农气愤道:“这样恶劣的事件,你们看怎么办?后天检查组就要下来了,是不是让检查组来处理?这不是给我们西陵县抹黑是什么!”
张浩源和周炳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张浩源说:“向副书记,我们今天就下去责成他处理!”
周炳星说:“我们去,他买账吗?”
向政农说:“我给他打个电话,看他咋办!你们给我盯着,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说着拿起电话拨通了,“辰河镇吗?我是向政农,叫黎苗接电话!”
“好,我去叫他。”
“向副书记,我是黎苗,你有什么指示?”
“指示倒没有,但有件事问你一下,蓝溪村毁禾破坏农业生产的事,你处理好了吗?请你从实告诉我!”
“我……我……正在调查。”黎苗哩哩啰啰地说。
“省委省政府的检查领导小组,后天就到我县来了,你们蓝溪村毁禾的材料,照片和录像证据已摆在我办公桌上,是否也要摆到检查组桌上去。你们辰河镇是不是要市里有名,省里有榜啊!这件事你若有能力能处理就处理,没有能力我就另外派有能力的人来处理!”
“向副书记,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马上处理!”
“好,明天十二点钟之前,务必把处理结果报告给我!”向政农“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向政农转身对张浩源和周炳星,说:“你们回去,去马上筹备,召开个落实农业生产责任制领导小组的紧急会议,通知领导小组各成员都参加,不准缺席!时间定在今天晚八点钟,地点县政府会议室。会议要求各分区包片的领导联席会议;并下一个电话通知,要求各区工委办事处和乡镇党委政府,进行一次全面排查;尤其是乡镇要认真搞好自查自纠,迎接省市检查。若是谁那里出了问题,就拿谁是问,严惩不贷。今晚的会议请徐县长主持,我来强调几句。”
张浩源和周炳星走后,小秋和义成也起身准备告辞。向政农见他们要走忙说:“莫急,你们两人坐会儿。小秋,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小秋和义成听说还有件事,就只好坐下。
向政农记起了,年初,在研究我县十月份参加,西南五省农博会的筹备会上,曾听农业局高级农艺师梁益秾讲,蓝溪村一个叫于小秋的青年,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大学毕业回乡搞山地丘岗开发,开办果园场很有成效,并推荐为我县山地丘岗开发的先进典型,已上报省里。他还建议把小秋种植珍珠玛瑙葡萄、金秋梨和葛粉等,作为我县农业开发的拳头产品,推介到省农博会上去。向政农本想专门抽出个时间去看看,可一直没空,现在正好,小秋来了,借这个好机会,顺便了解一下情况,于是便问:“小秋,听说你搞了个果园场,现在情况怎样?你跟我说说。”
小秋说:“场是办了个,规模不大。果园场面积大概有二十来亩。租用土地十来亩,自己十来亩。九五年试办,至今已办了四五年。当时栽种了金秋梨、板栗、葡萄等,现在已经全面挂果,正处盛果期。这些品种是我到山东参观,带来的优良品种。今年是大年,预计可产两三万来斤。同时还套种了野葛、西瓜和香瓜等;还搞了个网箱养鱼。六个网箱,大概下半年可收三千来斤。我这次来顺便与几个超市,签订一些供货合同。”
向政农说:“现在市场行情怎样?”
小秋说:“葡萄八块一斤;金秋梨六块一斤;板栗五块一斤;鲜鱼八块一斤。价钱还可以。”
义成说:“小秋这孩子是个人才,有文化,有胆识,有正义感,只是在农村,桌子底下打拳,有点儿委屈他了。他搞这个,起初很多人反对,现在见了他的果园和网箱养鱼搞成功了,大家都很眼馋。村里有些人,也想跟着搞起来。”
向政农说:“嗯,小秋确实不错,是一个有志向的青年。立志农村,就要敢闯敢干。过天我专门抽时间,亲自到你那儿去,好好参参观,学习取取经!”
小秋说:“向副书记,莫讲参观取经了,欢迎你来指导。随你哪时来,瓜果都有吃的。现在园里香瓜出了,过晌西瓜葡萄也禁熟了,到时你来尝个鲜吧!”
“好,一定来。不过你要把金秋梨和葡萄、野葛等管理好,我们已经把它列为省农博会的拳头产品。并向省厅及有关部门,作了请示汇报,争取上面给予政策支持和资金扶持,听说批复已经下来了。”向政农嘱咐道。
“感谢向副书记!我已经将葡萄、金秋梨全部采取套袋无害化包装,百分之百的绿色果品。既然县里这样看得起我,我绝不会给县里丢脸!”小秋胸有成竹地说。
向政农走上前,紧紧地握着小秋的手说:“好,咱们一言为定。”向政农要留小秋和义成两人吃午饭。小秋和义成说还有事辞谢了。向政农把他俩送到门口,说:“毁禾的事会处理的,你们放心吧,万一有什么情况,你们就立马告诉我,不过,我量他们不敢!”
小秋和义成辞别了向政农,走出县委大院。义成说他要去看看外甥,两人就分手了。
小秋赶到嘉惠超市和福满家超市,签好合同后,在街上买了些水果,就朝芝兰的学校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