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秋季双征收工作会议散会后,黎苗和杨孟春乘着快艇,当天下午就回到了辰河镇,晚上就立马召集镇党委政府,研究征收工作。第二天,在镇政府大会议室,召开了全镇秋季征收工作动员大会。出席会议的有乡镇干部、村书记、村主任、村会计、乡镇七站八所、企事业单负责人,以及县直部委办局、企事业单位,及镇企事业单位,协助乡镇收缴税费抽调的干部等。
会议由赵德清主持,首先黎苗传达贯彻县里,秋季双征会议精神。然后,镇长杨孟春布置下达全镇里双征任务。
最后,黎苗补充强调道:“一年一度的双征工作,是我们党委政府的中心工作,重点工作。为了搞好这次双征工作,我们将采取多种措施,加大双征工作力度。县委政府在全县还抽调了四五百名,副科以上的行政事业机关干部,组成工作组分派到全县,六个办事处三十二个乡镇,协助乡镇突击征缴工作。我们镇党委政府也从学校、医院、税务、工商等机关,抽调一批干部,协助镇政府,一同下村组完成征收任务。同时,县委政府还把这项工作,纳入年终目标管理,并与单位和干部的政绩,奖惩考核挂钩,完不成任务的,实行一票否决……”
顿时,会场就议论成了一锅粥:“唉,县镇又尽在搞形式主义,搞花架子,动不动就打人民战争,轰轰烈烈一阵子,结果是劳民伤财。其实这种运动式的工作方法,早就过时了!”
“这种形式主义害死人。机关单位实在受不了,癞湖蟆箍蛇,大家拼死。这群政盲真是瞎指挥,他们把机关事业单位,当作可有可无没事似的。既然没事,那国家还设置这些机关事业单位做吗?!农村乡镇一有事,动不动就抽调我们县直机关事业单位干部,打人民战争。县直机关事业单位,是按照社会职能科学分工设置的,我们有我们的职能任务,都抽去了,县直机关的本职工作不要搞了?何况县直机关事业单位,本身财政又不拨一分钱业务费,抽调的下乡人员,车旅补助,又都要自己单位报销,搞得我们单位家穷气尽!”
“乡镇本身就嫌干部多了,还要下岗分流。现在把大家撵到那里去,打黄教凑人数。乡镇也根本不需要县直机关事业单位的人去。把他们抽调下去,不仅要安排生活,还要安排住宿,增加乡镇的负担。乡镇本身就穷登工了,这一来更使他们雪上加霜!”
“把我们县城一、二中、乡镇中学的教师,和医生也抽下去,难道学生不要上课了,病人不要医治了,真是乱弹琴!”
“唉,现在共 产 党的一些官员,不学无术,简直是一群政盲。俗话说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共产党的天下,迟早要被这些人搞翻天的!”
“可是现在上头的一些党政主要领导,不仅特地看重赞许这种做法,而且还把它说成是‘四 敢精神’!唉,中 国官场,何时能官清政明,走上科学领导的道路啊?!”
“哎,这种不切实际的所谓群众运动,不仅劳官伤财,而且还劳民伤财;其实这是十分愚蠢的工作方法。表面上看轰轰烈烈,而实际上收效甚微。可现在,仍然被地方各级党政主要领导,视为万能的法宝。不信只要你打开各级报刊和电视新闻,就不难发现这类大肆的吹捧和推介:如某某县乡镇,又下派多少人下乡;某某机关单位,又调动多少人进村入户等等,真是数不胜数。唉,大概这也是所谓的中国特色吧!”
“今年遭受了百年未遇,特大洪涝干旱灾害,上面的双征任务还这样重。这税费若收得上来啊!”
……
大家肆无忌惮地气愤议论道。
黎苗见状,声色俱厉地发火道:“这是上面的指示,谁也不许妄议!到时不交票子,就交帽子!”霎时,会场鸦雀无声。黎苗顿了顿,缓和语气说,“同志们,上级考虑到我县,今年遭受了特大洪涝干旱灾害,不再按GDP10%的增长速度,增加我们的任务。今年与以前一样不再收缴公粮,公粮一律折算成现金。我们镇今年的税费任务,与去年不变,仍然按每人一百七十五元的标准征收,全镇总任务是四百八十八万元。这个任务要在九月中旬前圆满完成。搞好征收迎国庆,向国庆五十周年献礼!”
黎苗的话音未落,会场里又议论开了:“今年的灾情这样严重,怕是难以完成,大家还老慕到上面关心老百姓,今年减征或免征呢!”
“早稻损失严重,有的老百姓连饭都没吃的,拿什么来缴,把性命来缴啊!”
“老百姓都穷打喔嗬了!俗话说‘不怕要钱的人雄,就怕该账人穷’。他们拿不出,咱们把他们杀了!”
“这村干部我不会当了,老百姓骂我们是三要干部,只会要钱,要粮,要命!”
“俗话说官不嫌民穷,阎王不嫌鬼瘦。这样的大灾,也不减免点儿!”
……
还有更难听的话,在源源不断冒出来。
黎苗在台上,听到下面村干部的牢骚话,即刻板着脸孔,提高声音,严肃大声说道:“自古皇粮国税大似天。这是政治任务,我们要从三讲的政治高度,与上级党委政府保持一致,不折不扣地完成好任务。县里将这次税费征缴,纳入单位和干部年终目标管理。我们镇里也要将它,纳入我们村镇干部,年终考核目标管理,并与工资挂钩,实行奖优罚劣。对完不成任务的,不仅要扣发工资和年终奖金,而且不能参加年终的评先评优!”黎苗停下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为了确保提前完成税费收缴任务,县里还出台了新举措,颁发了连带责任制。这极有利于我们的征缴工作。连带责任制规定,凡直系亲属在县直机关企事业单位工作的,不论干部职工,一律要督促其在农村的亲属,带头完成税费上缴任务;若在规定时限内,不完成任务,就扣发其工资,责令停止其工作。完成任务的要在其村镇开出证明,凭借证明到单位上班和领取工资,逾期者将视为自动离职处理,我们乡镇也一样……”
“这不是封建社会的珠连制吗?现在是共产党领导,不是讲法制吗,还兴封建社会这一套?!”不知是谁在下面大声地责问。
“什么法制?法制是官制定的,官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官就是法制。大家不要幼稚了,当今社会只要谁有权,宪法想怎么改,都可以怎么改,何况收老百姓几个破税费。自从盘古开天地,何曾有个法治社会,历来就是人治社会,权治社会!”
黎苗气得眼睛鼔得老大,停了许久,不知是出于无奈,或是思考对策,突然恼怒地拍着讲台,厉声道:“不许妄议上头政策,这是政治纪律!”
会场又一下子安静下来。
黎苗顺手拿起茶杯,重重地搥在桌子上,道,“为了确保这次税费任务征缴的顺利完成,我们成立了镇村联合征缴队,对那些抗缴税费的钉子户,要采取断然措施,镇里还将举办钉子户学习班。税费征缴虽有困难,但我们不要有畏难情绪,更不能讲怪话,必须与党 委政府在思想上,组织上,行动上保持高度一致。若是实在不愿搞的,可以打辞职报告,我批准!”黎苗讲累了,口讲干了,于是端起茶杯喝口茶,接着变换语气劝勉鼓励,道,“同志们,我们是党的农村基层干部,在一线工作,会碰到许多困难,但我们要迎难而上,有我们镇党委政府做后盾,我们要充满信心,鼓足勇气,坚定不移地去完成任务。散会后,包村乡镇及抽调的,县直镇属机关干部,马上下去,与村干部立即开展征缴工作。税费征缴任务,务必在九月二十号前,全面完成;只能提前,不许推后。散会!”
一年一度的税费征缴战斗打响了。
辰河镇沉浸在一片忙碌、紧张和恐慌之中。蓝溪村的税费征缴工作队,以镇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赵德清,和刘光汉为领导,由镇村组干部,及社会上请来的特聘人员,共十余人组成征缴队。然后三人一组,四人一伙,组成小组,挨门挨户进行收缴。
中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虽已入秋,但秋老虎的余威依然厉害,天热得如同盛夏五黄六月。
启南从山坡上盘苕回来,穿着背褂,担着一担红苕,搒着那头曾被患口蹄疫宣判死刑的大水牯。水牯背上还驮着一大捆苕藤。他刚走到自己家的大门口,见院子里蓬着一大堆人。人们唧唧呱呱,围着收缴队,双方在激烈地争吵,几乎嚷翻了天。不知谁说了声“启南回来了。”妹妹桂翠从人堆里挤出来,趱到启南的跟前,“咵”地一声大哭起来。
“做吗了?”启南忙问。
“他们太欺负人了,收税费还打人,把父亲打伤了!”桂翠哭诉道。
启南听说父亲被打伤了,霎时,心上的热血直往脑门上冲,顿时充红了眼睛。他连忙撂下肩上的担子,朝人堆边趱边问:“爹在哪儿,伤得重不重?”
旁边的人大声地咒骂道:“连国 民党土匪都不如,还说共 产党为人民服务,收税收费咋兴打人唦?!”
启南摊开人群,走到屋檐下,见父亲躺在壁脚里,下面垫着一床烂蓑衣。母亲坐在父亲的身旁的地上,眼泪济济地在哭泣。爹痛得面色铁青,咬着牙呻唤吭天。启南急忙走到爹的跟前,踆下身子问:“爹,你咋了,他们做吗打你?”
他爹一边呻唤,一边说:“他们来收税费,上回黎苗书记和刘光汉他们,买我们的那筒阴沉木,扣去四百零八块,他们还打了张条子,抵税费,按今年的税费卡,我们要缴六百八十块,两抵后,我们还欠二百七十二块。家里实在没有现钱,我就请他们宽限几天,想办法缴来。他们不依,硬要今天就交清。我说县里也只规定,这个月底前交清,就按你们镇里也是到这个月二十号嘛,离截止日期,也还有好几天才到期。可他们说县里是县里,镇里是镇里。”父亲停了下来,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痛得冒出豆大的汗珠,接着说,“他们要进屋去抬东西。我上前去劝挡他们,讲好话都没有用。他们请来的吕趔子和几个烂棍子,就强行恶盗地拉扯我,我在门口一边拦挡,一边央求。可他们几人,就开始拖拉拽打我,把我拽倒在地,腰重重地担在门枋上,好像断了似的,痛得像刀绞,坐不起来了!”
启南用手拢开父亲的破褂子,见父亲的腰上,青紫了巴掌大一块,肿鼓起拳头高的一个包。启南气愤地一下子站起来,冲过去,逮住刘光汉的衣领,说:“刘光汉,你们是这样收税费的吗?!”
刘光汉猝不及防,被启南逮住衣领后,他稍一回神,脸涨得通红,连忙用双手去拨启南的手,心想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当人曝众,扫我堂堂正正村书记的面子,今儿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于是他恼羞成怒地嚷道:“你小子,反天了?!抗缴皇粮国税,该当何罪?!”
赵德清见刘光汉被启南逮着衣领,大声地喊道:“快,快把他绹起来!”
被突如其来惊吓得发呆的几个收缴队员,突地听到镇里赵德清副书记的叫喊,像从梦里惊醒过来似的,立马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去拉扯启南逮着刘光汉衣领的手。一阵你争我夺忙乱之后,启南寡因不敌众,双手被三四个征缴队员死死地箍着,正当他们准备用绳子去绹启南时,群众轰地暴怒起来。小秋、盛欣、运仁和江平等十多个后生家,从人丛外扑过来,一把将启南从征收队的手里夺了回来。
赵德清大声吼叫道:“你们想造反了吗?!”
小秋说:“哼,猪八戒败阵,还想倒打一钉耙!谁造反?你们强征恶抢,打伤了人,还要绹人啊,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启南说:“你们要说造反也可以,我们就是造你们这些腐败分子,乱收税费的反!”
赵德清气得面如乌茄子似的,颤抖着双手,厉声道:“谁是腐败分子?你们年轻人,不要蚂蚁戴绿豆壳,不知天高地厚。古往今来,收缴皇粮国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知道抗缴税费,后果是什么吗?你们不要木匠做枷,自作自受!”
小秋说:“赵副书记,谁抗缴皇粮国税?不要用这大帽子,来恐吓咱老百姓。现在不比旧社会,我们老百姓不怕这一套,这一套也吓唬不了谁。古话讲‘敬了父母不怕天,纳了国税不怕官。’皇粮国税,我们老百姓历来缴得一清二楚。有谁欠过账?你说没有腐败分子,今年上半年查出的村账,那几百万块钱,到哪里去了,被鬼吃了?!”
盛欣说:“赵副书记,你是镇里的领导,既是派到我们村的联村领导,又是清查小组的负责人,你当时讲村账没查完,等双抢过后,继续查,可双抢过后已经近个把月了,到现在还有屁冇臊的!尽管今年遭受了大灾,我们老百姓,缺吃没穿,但爱国心还是有的。皇粮国税,我们一分不少地缴,但是摊派费,我们还是要算清楚了再交!”
大家齐声叫道:“好!”
运仁说:“税费应当分开,摊派费应该算清楚再缴。你们不能再把我们老百姓当苕卵了,你们狮子大开口,要我们缴多少,就缴多少!”
刘光汉嚷叫道:“税费都是国家任务,谁敢抗缴,我们就抓谁!”
赵德清说:“关于清查的事,你们交清了税费,马上就查!”
群众说:“不,先查清楚村账,费该摊派多少,我们就缴多少。村企业多年的收入到哪里去了?”
刘光汉说:“村里的账,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根本没问题。你们不要借故村账被洪水冲走了,就造谣生事,诬陷好人。若想以此为借口,抵制税费上缴;我看谁胆敢不交,那就要在谁头上出浆!讲人家是腐败分子,拿出证据来?!”
启南气呼呼地说:“刘光汉,你不要捉毛虫骇伢儿。税我们分文不少,摊派费必须算清账,不能凭你们狮子大开口要。你们定的标准凭什么得来的?一个人一年,就要交一百七十多块。税费有别,必须分开。不能混淆笼统,浑水摸鱼。你们把我父亲打伤了,你们要赔医药费!”
小秋说:“中央三令五申,不许乱收费,今年又下了《切实做好当前减轻农民负担工作的通知》,可你们还在大肆搞‘三乱’!”院子里乱糟糟的,人们与来收税费镇村干部,还在你来我往地争吵,谁也不肯相让,谁也不信服谁。
此时,太阳已经不知不觉,落到西山群峰下去了,天色暗了下来。赵德清看村民人多势众,加上天色晚了,硬搞怕好汉难吃眼前亏,便走到刘光汉跟前,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叫小四轮拖拉机司机发动车子,准备开回去。
谢老乸子一下子,趱到拖拉机的前头,用身子挡住了去路,说:“你们打伤了人,就想脚踏西瓜皮,溜之乎也,没那么便宜,赔我医药费!”
刘光汉和赵德清一见傻了眼。赵德清说:“谁打伤了你人呀?是他自己摔倒的!”
谢老乸子说:“赵副书记,你作为镇里的国家干部,你良心被狗吃了,青天白日讲假话。你敢赌咒发誓讲,不是你们叫狗腿子打伤的,我们只到着鬼打餐,医药费不要了!”
刘光汉说:“谢嫂,你也几十岁的人了,人家赵副书记,好歹也是镇里的领导干部,你那么咒天骂地也不好嘞!”
桂翠说:“你们不打人家,人家就是咒天骂地,也咒不着你们,骂不着你们。你们这不是打屁人自惊吗?你们把人打了,还不许人家说?!”
周围的群众再次起哄,嚷道:“打人犯法,还不肯认账,到真火人家着鬼打餐!”
“要他们赔医药费。不赔医药费,把人抬到镇政府去!”
“不赔医药费,把车上的东西粮食拉落来!”有人见车上堆着满车东西,就嚷叫起来。这是收缴队从交不起税费农户家,抄家抄来的抵押物:有稻谷、菜油、大米、缝纫机、电风扇、甚至还有抗旱的抽水机等,杂七杂八东西。总之是些比较值钱的一点东西。
“对,对,把车上的东西扣了,让他们拿医药费来斢!”
一片愤怒的吼声,几十个人一蓬风似地趱到车厢边,就要上车去拉东西。
赵德清气急败坏地吼叫道:“你们谁吃了豹子胆,想试……试,试试咱政府的钢火吗?!”他气得舌子都打卷了,一边挥着手,一边叫司机开车。司机是花五十块钱日请来的,他也是农民。车头上拦着人,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开,这事关人命。
赵德清见司机不听他话,气得暴跳如雷,骂道:“狗娘养的,你不听指挥,今天你不想一分钱工钱!”
大家见赵德清丧心病狂地嘶叫,于是十多个人干脆爬上车,三下五除二,稀哩哗啦几下子,就把车上的东西揎了下来。
刘光汉见村民,把车上粮食等东西都丢了下来,急得叫工作队队员去阻止。工作队员见村民人多势众,早已阴个阳个儿溜边了。刘光汉无奈朝赵德清递了个眼色,骂骂咧咧地向院外走去。
谢老乸子见大家,把车上东西都丢了下来,也就走开了。司机见前面让开了道,连忙开着空车,跟着刘光汉他们屁股后面追去。
赵德清和刘光汉他们走后,大家都去看望宗祥伯。
宗祥伯痛得在地上呻唤。大家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纷纷出主意,想办法。有的从家里拿来三七,磨药酒敷在他腰上;有的拿跌打损伤的草药给他搽;有的用土方法叫他在伤处放瓦针,扯火罐;有的叫他干脆去医院看看。
宗祥伯不肯,心想进医院,没有千儿八百你别想出来,缴税费都没钱,哪有钱进医院治伤啊?现在的医院药费贵得要死,咱老百姓只好小病挨,大病拖,看不起医院。
义刚从镇里回来,听说村里为收缴税费的事,把宗祥伯打伤了,就赶过来看望。小秋、盛欣和运仁他们都还在这里。他问了事情发生经过等一些情况后,说:“今天这个事,看来赵德清和刘光汉他们,不会就这样简单算了,我断定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我听说,他们上一次就想抓典型,要整治我们上访代表,只是他们理亏,没有由头。这次,我估计他们要借税费征收的大棒,来打击报复咱们!”
盛欣说:“我看他们今儿气鼓鼓地走了,怕是六手指划拳,又要生出什么鬼花样来。”
运仁说:“按赵副书记这人平日的性情,不会打击报复人。”
小秋说:“吃人的狮子,是不露齿的。刘光汉这人报复性强,心狠手辣,大家可要当心啊!!”
大家议论了一阵。义刚见时候不早,天开始黑拢来了,便安慰宗祥伯几句,然后提醒大家,有吗事情要及时报信,好互相照应。他们说了会子话,就各自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