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柳梅一下子闲适下来。因为没有事,她早晨困得老晏才撩起,到街上吃过早点,回来就开始打扫卫生,整理房间,忙着家务。吴猷和黄晋金几个县领导,到国外参观考察去了,昨天从哈尔滨办事处发来短讯:“我们要到俄法德等欧洲国家,去参观考察工业改革,至少要半个来月才能回来。”
柳梅知道,他们那是参吗观,考吗察呀,无非是打着改革参观考察的旗号,去公款旅游罢了。吴猷一走,家里只剩下柳梅和女儿吴婷两娘儿。吴婷早就被外公外婆接去了,连晚上都不回来;因为外公外婆特别喜欢吴婷,而爷爷奶奶却不怎么喜欢她,说她是个女娃,断了他家的香火,并埋怨柳梅不会生孩子。柳梅记得那是她刚生下女儿的时候,吴猷的父母从不过问,甚至连个照面也不打。直到吴婷满周岁过生日时,吴猷把她带到他父母家。他们见了吴婷长得乖巧活泼可爱,才慢慢喜欢上她。
柳梅一直忙到中午,才把卫生打扫好,实在累了,便在床上躺了会儿,醒来后,就看看从于海那里,借来的外国文学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本来她原不怎么喜欢看业务外的书籍,尤其是外国书籍,但受于海的感染和影响,也慢慢喜爱上了,特别是外国文学书籍。通过看书,她不仅被书里动人的人物和故事,所深深地吸引与打动,而且还从中获得,许多社会知识和处世为人的道理,极大地增强了自身素养和陶冶了情操。
柳梅知道于海不仅博览群书,而且家里还有许多藏书,于是她就从于海那里借书看。于海见柳梅近来喜欢看书,就大力地支持她,还热心帮她推介,一些古今中外的优秀名著。一来二往,随着两人不断频繁地交往,柳梅深深地感受到于海,既有过人的天赋和才华,又有十分正直和善良的品德。他不像吴猷那样心胸狭隘,为人狡诈,贪婪和狠毒。婚后她与吴猷生活在一起,可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有着根本的不同,因此两人的裂痕越来越大。柳梅感受到和吴猷,这样奸佞小人生活在一起,几乎就是灾难,而相反她对于海则更加喜爱和尊崇;尤其是她每次和于海见面或者在一起,就会感到格外地愉快和幸福。
俗话说睹物思人,今天她一拿起书,不知不觉就想起于海,哪怕是心慕已久好的书,即使打开可怎么也看不下去,眼前老是晃着于海,那英俊的身姿和音容笑貌。柳梅对于海的感情深切地变化,还是在今年上半年,那次天子山春游与交谈,她才真切地了解了于海。现在他俩已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柳梅心里显得空落落的,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种莫名的想念,可越是想念,心里就越不得平静。自古道人想人想死人。尽管柳梅强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但越是强制,越是想得厉害。有时她甚至故意从他身上,寻找出缺点来,以此抵制和驱除对他的想念,但都失败了。相反越是这样,对他的想念,就越是强烈和迫切。有时她不禁悄悄生出奇怪希翼的念头,若我们俩能生活在一起,那该多么好啊!每每想到这刻上,她的脸就不由自主地悄然羞红起来。
柳梅无心再看下去了,她甩掉书,欲到街上去走走,排遣排遣,那种躁动不安而又企盼的心情。突地,她竟生起一种预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巧合,每当她想见,或猜侧今天可能会碰见于海时,结果他们就真的会如期而遇。这样事,她尝试过好几次,可每次屡试不爽,都如此灵验,所以她一直在心里暗暗地想,这恐怕是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心灵感应,或神灵驱使,即人们所说的“天意”吧!今天,她怀着同样企盼的心情朝街上走去。
时令已临近大暑,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尤其是太阳地里像个大笼火,连空气都是热烘烘的,似乎只要碰到一点儿火星,就会砰地燃烧起来。
近来,柳梅一直采用披发打扮,这已成为她的常用发式。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因为于海曾无意对她说过,她漂亮的脸型和脑袋,用这种发式很好看,特别是她高挑的身材,显得既苗条又飘逸,很有女人的魅力和高雅的气质。她也曾悄悄在房间穿衣镜跟前,反复观察和揣度,觉得的确不错。因此她凡在公众场合,尤其是要去会见于海,就按于海所喜欢的这种发式打扮自己。其实,柳梅人长得很美,不论打扮不打扮,她都那样漂亮好看。今天柳梅穿着米黄色细花格子裙,脚套丝袜和中跟凉鞋。因个儿高,她很少穿高跟鞋。
柳梅打着把天蓝的太阳伞,拎着个袋子,边走边怀着兴奋期待的心情,漫无目的朝大街上走去。她从新华书店门口转悠到水果店,在拐弯处,突地,离远就看见一个身材适中,英俊潇洒的男子,翩翩朝她走来。柳梅觉得非常眼熟,嗯,很像于海,心里不觉一阵激动,急忙迎着他走上前去。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不禁惊叫起来:“哟,是于主任呀!我说怪不得那么眼熟,好久没见你,你回来啦!”柳梅一直按在校时的称呼,叫于海为于主任。她以为这样显得既亲切又自然,若叫他现在的官名,反而显得俗气和生分了。
于海打量着眼前苗条漂亮的柳梅,应道:“回来啦。要不是办事,难得进城。是呀,咱们是好久没见面了。这段时间好吗?天气这么热,你到哪去?”
柳梅满含深情地凝视着于海,微笑道:“上街去。好什么啊?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外甥打灯笼照旧呢!你有空吗,我们去走走?”
于海说:“就在这大街上?不,等我办完事,大概五点钟左右,你在西陵楼等我,行吗?”
柳梅问:“行。”
于海说:“今晚我请客。”
柳梅客气道:“那就破费你啦,你还有事呀?”
于海说:“我刚从县扶贫办要来几十吨水泥指标,现在要赶到水泥厂去,落实一下。过天派车子,运到我的联系村建桥工地上去,那儿建桥急需要用。忙完我就赶来。”说着他深情地望着柳梅,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
“你那么忙呀?好。这么热的天气,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当拼命三郎啦!”柳梅一边说,一边用怜爱的眼神凝望着他。
“我是进过八卦炉的,经得住,没事。不过天气的确太热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点儿。中午太阳大,毒辣似火。你呀,最好不要出来,免得烈日晒着;尤其你那白嫩皮肤,容易晒黑哪!我走了,等会儿见。”说着,于海就匆匆朝建设局方向走去,走了很远,还突然扭过头来,望了望柳梅。
柳梅还徛在原地,痴痴地目送着他。于海不禁浑身一热,在心里暗自赞叹道:“多可爱的人儿!”
今天尽管天气热,但柳梅只要一见到于海,似乎像刚喝了一杯清凉的饮料,心里感到分外清爽和惬意。近来,柳梅发现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和多大的委屈与烦恼,只要一见到于海,就会感到心神无比的欢欣和愉快。
于海从水泥厂回来,太阳已经偏西了,但空气还像笼火,热烘异常。天上排着云,看来似乎将要下雨的样子。他从冷饮店,买来两杯绿豆沙和两瓶冰镇矿泉水,就朝西陵楼走去。
西陵楼,是西陵的著名的名胜古迹。据说历史上的人们为纪念远古时期的西陵氏,于唐开元年间,修建的一座亭台楼阁。相传西陵氏是中华民族人文始祖皇帝的元妃,因发明了养蚕缫丝,制作衣裳,泽被后世人们,而被尊为“蚕神”“圣女”。此楼一九三九年,被侵华日军的战火所毁。眼前的这座西陵楼,是近年在原基础上仿古重建的。
柳梅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
于海走到柳梅的身边,说:“等烦了吧?对不起,来,喝杯绿豆沙,解解渴。”
柳梅接过绿豆沙,看着西陵楼门柱上那副“元妃苑宇千秋晨钟迎旭日,红军塔麓万古流水送夕阳”龙飞凤舞的名联,问:“听说这是你的大作,还获得过征联大奖,是吗?”
“那是吗大作呀,信手拈来,凑趣而已。你莫笑话我唦?得吗大奖,仅两千元。部里同志们烧我请客,花去了八百块,其余的都捐给了希望工程,救助我县偏远山区失学儿童。咱们走吧!”
“到哪里去,做吗?”
“你不是要我陪你走走啊?”
“这大街上?”
“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咱们不仅会不时碰到熟朋好友,而且还有那么多过往行人,也都会瞧着咱呢,多不好唦。你想到哪里去?”
“我一下想不起,随你的便。”
“那就到状元洲去吧?那儿既僻静又凉快。”
“好,咱们就便去拜访观瞻它吧!”柳梅高兴地说。
状元洲是西陵八景之一,那里自然环境,得天独厚,风景秀丽。它地处陵江之中。相传古时候状元洲洲尾,有一列暗洲,潜在水里,一直延伸到县城下的陵江之中。古时候每年春秋时节,暗洲若露出水面,西陵就会出状元。据说极其灵验,历史上西陵县先后出过三个状元。每出个状元,就在洲上立一座碑坊,至今洲上已经立了三座。清朝康熙年间,西陵县丞苏行建,为了纪念西陵在历史上所出现的几位人才,还特意为此题写了“状元洲”的碑铭。因此人们把它叫状元洲。状元洲不仅人杰,而且地灵。据说它十分神奇,每逢春夏洪汛泛滥之际,水涨洲也长。即使九六年这里发生,那场百年未遇的特大洪水,这个洲也没有淹没过。
状元洲面积大约三四千亩,四周砌着石堤,堤上遍布垂柳和修竹。洲上土地肥沃,栽种着誉满中外的辰洲橘,居住着七八十户人家。他们主要是靠种植柑橘、蔬菜和捕鱼为生。自进入九十年代,这里兴起了农家乐旅游业,一年四季游人不断,生意十分旺盛红火。现在这里成了人们观光,娱乐休闲的好地方。
为了人们的出入方便,相传在清道光年间,通过官方和民间共同集资,从北岸修建了一座三孔石拱桥通往状元洲。拱桥设计新颖独特,规模雄伟,远远望去,如一道彩虹静卧在江面上,分外壮观。
于海和柳梅并肩走上拱桥,凭栏朝下一望。漃清的河水缓缓地从桥下流过。日光透过清亮的河水,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中的游鱼和河底的卵石。他俩边走边看,过了拱桥,愉快地朝洲上走去。
柳梅和于海来到一片碧绿的西瓜地边。铺满藤叶的西瓜地里,困满了大大小小,布满花纹的西瓜。禁熟了的西瓜上满白霜,有的滚圆如球,有的长溜如枕,十分喜人。柳梅见了,高兴地说:“多好的西瓜呀!”
瓜地边的一株大柳树下,打着一个简易瓜棚。见有人走来,从瓜棚里走出一个守瓜的老农。他站在瓜棚前边,远远望着于海和柳梅。于海和柳梅穿过瓜地,边走边看,不时朝禁熟了的西瓜,指指点点。柳梅在于海的带领下,朝瓜棚旁的老农走去,走到老农的身边。于海问:“老伯,你这西瓜长得多好啊!开园了吗?”
老农说:“还没呢。这几天忙着在山上栽苕,过两天就出园啦,运到市里去。”
于海说:“运那么远,不多要运费吗?除掉运费成本,那还有多少赚头?”
老农说:“市里价钱好,比县城多几毛钱斤。我是送超市的。这是上等麒麟瓜,沙瓤无子,吃味清甜。”
于海说:“那你西瓜收入该好?”柳梅徛在旁边,听他们两人说话,不时望望地里,这里那里睡满了爱煞人的西瓜。
老农叹声道:“论价钱收入还可以,现在卖一块四五毛钱斤,但成本太贵了,农药肥料工日钱等不上算,光上交农业特产税,都要大几百块钱;若除掉成本,仅赚得点儿日工钱,老鼠偷浆糊,只糊得个嘴巴。”
于海说:“你卖零的吗?”
老农问:“你要买呀?”
于海说:“我想买两条,晚上带回去。”
老农说:“你要摘两条就是了。”
柳梅说:“老伯,那你就帮我们挑两条,禁熟的西瓜吧!”
老农说:“好。”
柳梅问:“你这瓜,是啥品种,怎长这么大?”
老农说:“我这瓜,圆的叫麒麟瓜,长的叫枕头瓜。”
于海问:“你有秤吗?”
老农说:“地里没有秤,你们随便给点儿就是了。这东西出产在地里,又不是卖金子。晚上我在这里守夜,你们随时来拿都可以。”于海见老农为人大慨,便从口袋里掏钱。柳梅见了争抢着要付。于海不让,他把钱递给老农,说:“老伯给五十块。亏了你吧?”
老农说:“不亏,不亏。我也在外面跑过多年江湖,没见你们两口子这么大方,不像有的人,斤斤计较那分分文文,给这么多难为你们了!”老农的话说得柳梅的双颊腾地绯红起来。于海怕柳梅生气,本想解释说明一下,但柳梅看出了于海的心思,大方地扯了一下于海衣角,制止了。
于海说:“我们还买个小的带着吃。”
老农说:“我来摘个,给你俩吃,不用给钱啦!”他从身边选了个禁登了的西瓜,捧着拍了几下,嘭嘭地响,顺手摘下。老农告诉他们道,沙地里的西瓜,花纹清晰,水多肉脆,要轻拿轻放,要不稍微碰下就炸口了。
于海接过瓜看了看,说:“嗯,是禁登了。”
柳梅问:“你怎么晓得,看哪里?”
于海说:“瓜熟蒂落嘛。嗯,主要看瓜的花纹和肚脐。花朵朵上花纹散开了,肚脐的花蒂黑落了,就禁登了。”
老农说:“嗯,你蛮内行的。”
柳梅笑道:“你真是百事通呢!”
于海说:“那是吗百事通啊?我家也在农村,小时候我也种过西瓜。家里有责任地,在河洲上,上好的沙土,地力肥不要上粪。每年种两届庄稼,春夏季种西瓜花生,秋冬季种萝卜白菜。”
老农走进棚子,从他打开的西瓜切了两大瓣,递给他们俩,要他们尝尝。于海和柳梅推辞不过,接过品尝。
于海道:“嗯,味道确实与众不同,真是名不虚传,沙瓤清甜了!”
柳梅说:“这瓜确实比新疆的哈密瓜味道还强些。我到过新疆,在那里吃过正宗的哈密瓜。”
老伯说:“俗话讲货卖识家,你俩真识货。不瞒你说,这瓜在去年市农博会上,还评得个金奖呢!”老农瞧了瞧了气宇不凡的于海,说,“看样子,同志你是个当大官的料,一份官相。你可要为我们农民说话办事儿呀。我们农民可怜了!”
于海说:“老伯你会看相?可我不是当吗大官的,连芝麻官都不是,只是个帮咱老百姓办事的普通公务员,谢谢你的夸赞!”
柳梅听了老伯的话,望着于海只是蒙蒙地笑。
老伯说:“嗯,真做大官的,相貌确实不同,慈眉善眼,待人和气,五官清秀,一份福相。不像那些耀武扬威的狗官,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牛头马嘴,裂枣歪瓜似的,动不动就对咱老百姓红睛扯眼,龇牙咧嘴,一副奴才奸诈相。我这辈子见过多了,看的八九不离十,准哪!同志,就算你现在不是,可早晚你必是,非富即贵,非贵即官;你呀,将来不久必是富贵之官人!”老伯说得柳梅于海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伯也跟着嗨嗨地爽朗笑起来。
于海把那条带路上吃的西瓜,从老伯那里拿了个尼龙绳网袋套起,提着说:“老伯,农民的负担问题,党中央都晓得了,十分重视,正在想办法解决。你放心吧,咱农民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嗯,就麻烦你了,我们回来,再来提那两条西瓜。”
老伯说:“你们两口子放心去吧,麻烦吗呀!”
于海提着西瓜,和柳梅肩并肩,沿着瓜地圳坑,往洲尾上走去。柳梅跟在于海的身旁,埋着头。
于海见柳梅不作声,问:“老伯不知情,你生气啦?”
柳梅说:“我生吗气呀,你别太多心!”
于海说:“我见你不作声,还以为你在为老伯乱说的话生气呢?”
柳梅若无其事地说:“那有什么呢,你生气啦?”说着她俊美的脸儿,霎地泛起红晕,甚是好看。于海朝柳梅笑了笑,柳梅感到有点儿窘羞。
柳梅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借故岔开话题问:“你种过西瓜啊?”
于海说:“刚实行责任制那几年,家里穷,我一边读书,一边在假日,帮父母做农活,不光种过瓜,还犁田打耙,栽田打禾,样样农活儿我都干过。我们是农民的孩子,生活在农村,吗活儿都得干。”
柳梅说:“怪不得你晓得那么多东西。农村真苦真累呀。你帮家里干那么多农活,不影响读书吗?”
于海说:“咋不影响呢?比如时间和精力,都顾不过来。要不我高考还可以考好点,可以过黄河呢。没法,父母上了年纪,身体不太好,忙不赢。但为了出路,还得拼搏呢!我们农民的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如俗话所说,抱鸡儿挝蛋壳,须自找出路。我们只能依靠自己努力,去奋斗,去拼搏,用知识来改变命运,才是唯一的出路。”
柳梅说:“你高考考得不错嘛,全国重点大学有。你终于拼出来了,出了人头地。现在不仅当上县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还当上乡党委书记。”
于海说:“这哪是吗出人头地哟,这是责任和义务,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你不想想,那么多老百姓,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四季忙到头,连温饱都还没解决。农村有好多聪明有志的青年,因为贫穷而失学,断送了前程。我们隔壁的云溪乡有一个高三学生,听说在县一中读书,成绩在校前五名。前不久,大概是七月三号吧,他回家取钱粮,准备高考。为了节省五块钱的车费,他走路回家,走到离家八九里的地方,实在走不动了,活活饿死在路上。我那天正好下乡回来路过,看到路旁一堆人蓬在那里,走近一打听,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听旁边的人说,这孩子家里很穷,他一周从家里仅带一罐酸菜,到学校做饭菜。有时为了省钱,他叫同村或过路的同学帮忙带。可惜呀,就要高考了,快要天亮了,就要见希望了,可人却没了。家里为他盘书,搞得倾家荡产,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当时难受极了,心想我若早点儿碰到他就好了,或许能帮救上他。我暗自抹了把眼泪,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工资,给了他的家人。回到乡政府,几天几夜,我的心都平静不下来。我想我们建国已经五十多年了,改革开放也二十来年了,我们农村还这样贫穷,我们的农民还这样困苦。这是我们农村工作的干部耻辱啊,我感到很痛心和自责。我自己也出身在农村,对农民深有感受,要是我考不上学校,也许会和他们一样,整天为那两一日两餐,柴米油盐生计,所逼迫,所忙碌。作为一个农村基层干部,我发誓要尽自己的能力,为咱农村的父老乡亲们,多干点儿实事好事。但是现在农村的问题太多了,俗话说积重难返。这直接影响到农村的发展,农民生活的改善哪!”
“这是什么问题?”
“主要是政策体制上的问题。”
“现在真正关心农民的领导干部并不多。别看现在那些人,成天口头上喊关心三农,实际上是口是心非。他们早已忘掉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把农民当唐僧肉,谁都想吃一口。难怪农民说‘几十顶大盖帽,管一顶破草帽。’七只手八只手,都向农民来伸手。农民负担太重了。去年我到外婆家,乡镇干部说我舅舅他们抗缴税费,要抓人。后来还是吴猷的父亲出面,打招呼,才予以平息。”
于海说:“这事也不能光怪乡镇干部,他们也有难处。”
“你不要卫护他们,他们有什么难处?”
“我不是卫护他们,这是政策体制上的问题。比如乡镇财政包干,分灶吃饭,层层签定税收目标管理责任状,论功行赏,奖优罚劣;甚至下岗分流,凭政绩用人等等。这是上面逼良为娼啊。这些问题是普遍性的问题,不是存在哪个地方。现在的农村和改革前相比,虽然强多了,但关键问题是农村改革,政策还欠完善和科学,当然也还有其它一些因素,如一部分干部的腐败问题,作风问题等。若是不从根本上去解决,任其发展,那是很危险的。今年三月,我到道县参观,听说国务院一位副总理,到道县视察检查工作,与农民座谈,最后他问当地农民,你们还缺什么。你想农民是咋样回答的?农民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农民吗都不缺,只缺陈胜吴广!’”于海说着,嘿嘿地苦笑起来。“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正在写一篇调查报,把我们农村农业农民存在的问题,向党中央汇报,建议中央尽快完善深化农村改革。不改革不行,但乱改革也不行哪!我们不能再盲目地乱试,乱闯,乱改,乱折腾咱农民群众了!”
柳梅忧戚地说:“你这样做是好事,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啊。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她想到历史上的许多忠君大臣,向皇上直言进谏,有几个有好下场。西陵曾有一位教师,文革时期,直接向中央写信,谈了对文革的一些看法,结果以言获罪,遭来杀身之祸,甚至株连九族。直到文革结束,七九年国家全面拨乱反正,纠正冤假错案,才给与平反。反是平了,但人没了,子女前途耽误了。这是西陵历史上最大一宗冤假错案。人们至今还心有余悸,所以柳梅十分担心地对于海说,“为国为民分忧是好事,但也要搞好自身安全,讲究策略,不要给人以口实!俗话说啄木鸟死在树洞里,吃嘴的亏。你难道忘记了,我们西陵文革中,那宗最大冤案吗?要以史为鉴呀!”
于海说:“咋会忘呢!夏侯之世,殷鉴不远。可时代不同了,现在言论自由。中央还专门向下面征求意见呢,号召人们参政议政。即使有吗,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话说回来,总要有一个人敢先吃螃蟹唦!”
柳梅担心着急地说:“你还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唦,还有……”说着,她走拢于海的身边,一只手一把抓住于海的衣服,心怕失去他似的,紧紧地挨着他,再次叮嘱道,“你要听我的话啊!”
于海说:“你要我沉默吗?这实在做不到啊。我不是不听你话。你还记得一个叫马丁的牧师,在德国二战时期,屠杀犹太人纪念碑上留下的话吗:‘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不是工会成员,我不说话;继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谁站起来为我说话了。’如果我们大家都像马丁牧师说的那样,只顾明哲保身,各顾各,对损害和侵占人民群众利益的事,视而不见,装聋作哑,沉默不语,那结果,既会毁了我们党和人民的事业,也会毁了自己。我们共产党人,要赤胆忠心,光明磊落,要敢于担当,敢于坚持真理,牢记宗旨,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柳梅急忙申辩道:“我不是叫你沉默,明哲保身。我是叫你吸取历史教训,策略对待。既要敢于大胆地建言献策,参政议政,又要保护好自己!”她几乎急得哭了起来。因为她深知政界的险恶;尤其在西陵政界,不仅有吴猷父子,而且还有黄晋金之流;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正伺机借题发挥,等着于海上楼就抽梯呢!
于海被柳梅的担忧和关心,深深地感动了,于是他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安慰说:“好,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的话牢记在心里,并永远感谢你!”
柳梅甩开于海的手说:“谁要你感谢啊!”说着忧戚的脸上陡地露出一丝笑容。
他们两走着走着,突然起风了。
从西南天边厚厚的云层里,传来隆隆的沉闷雷声。顿时,在遥远西南的天边,雷鸣电闪,接着行雨像㫰纱。雨脚被太阳一照,如一幅巨大的白色纱帘,被风吹着慢慢向东南飘去,偶尔从天外飞来一阵零星小雨。
柳梅惊奇地说:“落行雨了!快跑!”
于海望了望天空,说:“行雨隔田坎。云往东雨无踪,雨落不到这里,不要紧。”
过了一阵,雨停了,在东方河谷和田野的上空,陡地升起了一道弯弯艳丽的彩虹。它从南边远处的水塘,一直拱架到辰河边上,大半个天空都被七彩虹光,映照得分外明丽。隐隐的雷声还在天边轰鸣。
他俩走到洲尾,一株大桂花树下。桂花树树冠如云,浓荫匝地,树下摆着几条青石板凳。习习的河风从河道里吹过来,一片清凉。
柳梅说:“我们在这儿座会儿吧,我脚都走酸了,口也渴啦。”
于海说:“好。休息会儿,把西瓜吃了。”他们选了一张干净的石桌,在旁坐下,边吃边拉话。
他们说了好一阵子话,于海关心问道:“你饿了吗,饿了,我们就吃晚饭去。”
柳梅说:“刚吃瓜,一点儿也不饿。晚上我们吃夜宵吧。于主任,我有点儿担心,甚至害怕。”
于海问:“你担心害怕吗呀?是不是小吴对你不尊重?”
“不是这个。他对我尊重不尊重,已经不重要啦!”
“那是吗呀?”
“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做吗呀?难道你又听到吗了?”
“我听吴猷的父亲说。你在你乡里搞什么税费改革,减轻农民负担。他说县里对你很有看法,说你破坏中央农村财政改革政策。我知道你的心和出发点是好的,但改革是复杂的事情。不管你成功与否,我想有些人,总是横竖都看不顺眼,甚至会借机报复打击你。你要慎重警惕啊,不能授人以柄。”她瞥了于海一眼说,“还有,我们学校放假前会餐,我和县政法委姜副书记的爱人贺景霞坐在一桌,不知谁讲到县里下半年,换届人事安排。有人提到你。贺景霞说‘于主任虽然是个有本事的人,文化水平高工作能力强,能写会道,为人正派;但他进不了县政府班子。’有人问这为吗?你讲她怎么说?
“怎么说?”
“可气死人了。她说你一无票子,二无靠山,只知道死干,纯粹的知识分子。当时,我一听就火了,和她争吵起来。我说她根本不了解你,乱造谣。知识分子怎么啦?现在不正是提倡干部队伍,要知识化嘛。我说她是牛无力打横耙,人无理讲横话。她凶狠地应我说,‘哼,就你知道了解他。他是你什么人?你那么卫护他!’你说气人不气人。我拿话搡她,‘大路不平旁人铲。’我们两闹翻了脸,吵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是被人劝开了。我想无风不起浪,无话说不像。她的话还不是她丈夫姜副书记他们的话嘛。”
于海笑着说:“你也真是,和那些人去较吗真呢?你这是讨米不得怄狗气。今后不要和那些人,争论那些无谓的事情。不管他们说吗,那都无伤大雅。他们算得了吗,即使算得了吗,那也无所谓。你说呢?谢谢你,为我平白无故地怄冤枉气!”
柳梅说:“当时,不知为什么,我一听到讲你,就气愤不过,当场就和她争吵起来,不过这也是为了伸张正义嘛!我不要你谢谢,你只要理解我就是了。”说着她笑了起来。“我还听吴猷和他的父亲、卢运武他们,在五月半过月半喝酒时说,你弟弟小秋,伙同村里的人,造他舅舅的反,告他的状。你叔叔于庆轩,告卢运武和吴猷状的事。他们声言要好好地整治你们,并发誓不能让你进县政府班子。吴猷的父亲说,到时让你听听他的琴叫。吴氏父子心术不正,为人狡诈狠毒。他们依仗权势,在西陵称王称霸,大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可要当心防备啊,所以我才为你担心呢!”
于海他一直把柳梅,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从内心里十分看重她,心想今天柳梅把我约出来走走,原来是要把她听到极其重要的秘密告诉我,尤其是她亲人败坏暗算我的话。这不仅说明她为人正直,公正无私,甚至不拘亲情,而且还说明她对我的真切地关心和爱护。于海十分激动地挽着柳梅的手,说:“柳梅,你如此正直无私,大义凛然,我不知该咋样感谢你才好。我没有妹妹,我就把你当我的亲妹妹吧!”
柳梅也非常激动,但她并不满足于此,便故意道:“我又不姓于,只是出于正义而已!”
于海听了顿感不知所措,一片茫然,半天不作声。
柳梅见于海误解她的意思,便笑说:“当妹妹,难道还比当良师诤友,自然亲切吗?!”说着便把头亲呢地靠在于海的肩上。
一轮无比火红的夕阳,已经落在辰河尽头那苍茫的群山上,倒映在辰河里,满河流光溢彩。天上一轮夕阳,水中一轮夕阳;天地上下,交相辉映,到处充满着一片温柔明媚的晚照霞辉。一群水鸟从河滩上拍起翅膀,踮着脚,在河面上溅起一长流水花。它们扑棱棱,缓缓地飞上蓝天,在河谷的上空盘旋了一阵,朝着落日飞去,最后变成几个黑点,消失在霞光中。
于海说:“你把吴猷他们败坏暗算我的秘密话,都告诉了我,你不怕他们,万一他们晓得咋办?他们是你的亲人哪!”
柳梅说:“什么亲人?他们那一家子,不仅对外阴险毒辣,仗势欺人,而且对内则疑神疑鬼,排除异己。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亲人,甚至视我为眼中钉!”说着她委屈地抽泣起来。
于海说:“咋的,他们又欺负你了?告诉我为吗?”
柳梅说:“为吗?他们嫌我不给他生儿子,一味袒护他的宝贝儿子。吴猷在外面包养了二奶。”
于海说:“吗?你咋知道,不要错怪人家哪?”
“我怎么会错怪人家呢?放假前有天晚上,他喝了一肚子猫尿,醉醺醺地夹了个皮包,沦里滂壁地蹿回家,倒在沙发上,就呼呼地睡着了,嘴里还念着那婊子的名字‘莲儿,莲儿’什么的,当时我听不明白,把他扶到床上。我回到客厅里,发现掉在地上的皮包。这个皮包以前从没看见过,我捡起来,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两三层,中间一层装着大沓大沓,崭新的百元钞票。两边是小袋子,右边的袋里装着一个小皮夹,我取出来一看,里面竟是两张女人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有点儿像韩国的著名演员金喜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夏莲,摄于一九九七年春’。起初我还以为是电影明星的照片,可是翻过背面,一种女性的字体赫然映入眼帘,上面写着肉麻的话:赠给我亲爱的猷留念。我肺都气炸了,当晚,我一个人痴痴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痛哭了一夜,心想以前那么多,比他好万倍的男人追求我。我都一心一意守着他,他倒反而背叛了我,把我蒙在鼓里。我今后怎么做人呀?”
于海说:“就算有这事,你也不要难过,想宽些,看开些。这也算不得吗大事?男女追求恋爱自由的事,在西方根本不当回事,很普遍。现在改革开放,破除禁区,一时间泥沙俱下,好的坏的都汹涌进来了,同时受西方意识形态和腐朽生活方式的冲击,人们的传统婚姻观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些人禁不住诱惑,上了声色犬马之船,过着醉生梦死,骄奢淫欲的生活。这不足为奇。看看近年来我们国家,那么多落马的贪腐高官,哪一个不是与情色淫欲有关。对吴猷的事,你要弄清楚,不要鲁莽行事。你们毕竟是夫妻啊?”
柳梅几乎嚷叫道:“什么夫妻?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勉强凑合!我怎么没弄清楚啊?我当他面问的,他起初拼死狡辩抵赖。当我把照片摔在他跟前时,铁证如山,他才不得不承认。他说他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继承香火。我问他接到香火了吗?他说没有,又生了个打翻天拳头的。我问他难道女儿不好吗?人家都说儿女都一样,但他说儿女那还是有别,儿子是自己的,女儿是人家的。他还厚颜无耻,假惺惺向我表白说,他是爱我的,不会影响破坏我们的家庭。哼,他想骑两头马,脚踏两只船。没门!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吵到他父母家。你听父母怎样说,‘现在改革开放了,时兴这个,哪个当官的不是明里暗里,妻妾成群,二奶三奶不少啊?他又没怎么了你,只是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继承香火。女儿总归人家,一旦出嫁,家就空了。生个男孩对你也有好处嘛。要不你若有本事生个男孩,哪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更可恶是他的父亲还威胁说,‘柳梅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吵了,要不真的吵开了,闹僵了,对大家都没好处!’这是人说的话吗,这是一个卫生局副局长和人大副主任,呕的话吗?俗话说人有种蛇有孔,真是一窝男盗女娼牛鬼蛇神!”柳梅气愤得连珠炮似的,说了许多怨恨的话。
于海说:“唉,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尽管吴猷在外面包二奶,我看只要不威胁到你的家庭,你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吧!”
“连你也这么说呀?!”柳梅睖睁着一双凤眼,吃惊地望着于海“天呀,这是怎么啦?!连你都这样说?!”说着她猛地徛起身,气愤地嚷道“我做不到,俗话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连脸都不要了,还活着做吗?!”柳梅一甩披在肩上的长发,气冲冲地朝河边趱去。
于海急了,吓得慌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衣服说:“柳梅,你咋啦?你听我说!”
柳梅犟着说:“你用不着管我,真想不到,连你也这样……”
于海说:“那你要我咋样?你去离婚吧,这满意了吧!”
柳梅一下子站住了,生气地脸上,陡地,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笑容,问:“真的吗?”
于海用手亲热地扶着她的肩膊,缓缓说:“我能吗?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我就是在心里支持你,但在口头上,也不能鸣鼓朗然地说呢。要不就是你不说,人家也会说我起心不良呢!柳梅,这事你要冷静想一想,究竟咋办,决定权在你自己。”
柳梅沉默着,痴痴地徛在那里。
于海疼爱地用手揽着柳梅的腰肢,邀着她走到河边,坐在凉休休的岩石上。等柳梅激动的情绪过去,冷静下来了,于海说:“柳梅,你不要撒孩子脾气了。你心里痛苦我知道,但离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柳梅,你真要那样,我劝你要考虑成熟。它涉及到很多问题:如财产问题,房子问题,亲戚之间关系等问题;尤其孩子的抚养和教育问题等等。如处理不好,会伤害无辜的孩子,甚至会毁了孩子一生。我想这事你莫急,等过一段时间再看,不是万不得已,不要走这步棋。我是过来人,深有体会。”
“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
“那你这样劝我?”
“我是劝你考虑成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按我的婚姻观,你是清楚的,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是死亡的婚姻;如果勉强维持下去,对大家都是种伤害。迟离不如早离,早离早解脱。但关键一条要把握好正确的婚姻底线,即看两个人的婚姻,是建立在物质金钱的基础上,还是建立在思想感情,互尊互爱的基础上。若是建立……”
柳梅打断了于海的话说:“你不要把它弄得那么复杂。我和吴猷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我不是把它有意弄复杂,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因为婚姻的过程本身就是复杂的,它既有金钱物质因素,又有思想感情因素,甚至还有道德政治权势的因素。”
“那你说,那种好呢?”
“大千世界,纷繁复杂,无所谓哪种好,也无所谓哪种坏。只是因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而异。”
柳梅问:“那你属于哪种呢?”
于海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思想感情为基础的婚姻。因为有了思想感情基础,就有了统一的共识,即使物质条件差点儿,那是暂时的。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只要两人恩恩爱爱,齐心协力,任何物质财富都可以创造出来,甚至人间奇迹。如天仙配的牛郎织女,祝英台梁山伯,还有泰坦尼克的露丝和杰克等等。他们都是以典型的思想感情,为基础的浪漫幸福婚姻。这种婚姻牢不可破,坚如磐石,是人类永恒的真正婚姻,这样的婚姻也是无比幸福的婚姻!”
柳梅笑道:“想不到你对婚姻有那么深的研究,可谓专家。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我受益匪浅!”
于海自我解嘲地说:“我吗,是纸上谈兵,理论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你可不要中毒,深受其害啊!”
柳梅说:“河豚虽毒,但味鲜美。为了终身幸福,我宁愿中毒受害,也在所不惜!”说着两人相视着都无声地笑了起来。
于海从地上捡起一坨大光子岩,道:“走,打岩鱼子去。”
柳梅问:“什么岩鱼子?”
于海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们两走到齐脚肚子深的浅水里,于海将光子岩高高举起,使劲地砸在水里一块大石头上,“嘭”的一声,火星四溅,水波骤起。于海迅速搬开石块,用手在浑水里摸了摸,捞出两条手指大的鱼儿,还有几个翻白在水里。柳梅惊讶得“噢”地叫起来,连忙一边用手去捧起来,一边惊奇地问:“怎么有鱼啊,真是怪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于海说:“这种鱼叫趴岩鱼。它趴在河边浅水的岩石上,靠吃水中的微生物为生。当你把石头砸在它趴的石头上,它被震晕了,但不会震死。趁它发晕的时候,你就赶快去捉,不然它待一会儿,就苏醒过来溜走了。这鱼儿肉肥刺少,味道鲜美。”柳梅把打得鱼儿,都怜惜放如水里。他俩沿着河滩,边望夜色边往回走。
雨后碧净的夜空,月亮出来了。明晃晃地照在沙地上,大地如同白昼,远远近近的景物,都浸润在柔美的月光里,显得分外的朦胧和迷离,若隐和若现,飘渺和神奇。
柳梅望着天上的明月,高兴地说:“今晚的月亮多明亮啊,我们吃夜宵去!”
于海应道:“好!”他俩相拥着,踏着皎洁的月光,高兴地往回走。
